人將通訊連連長叫了來,在他耳邊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通訊連長立即帶著幾個電話兵,又押著那個被派來竊聽電話的敵兵一道走了。
由於何武的預備隊沒有及時投入戰場,夏威、伍廷颺、鍾祖培三個縱隊經過半日激戰,傷一亡慘重,無法抵擋韓綵鳳的猛攻,已全線動搖。韓彩風大呼:“童子軍不堪一擊!”仍舞著那面被子彈洞穿累累的戰旗,指揮部下,掩殺過來,將白崇禧的指揮所團團圍住,韓軍喊殺連天,向白崇禧的指揮所發起猛攻。白崇禧也不驚慌,從一名衛士手中奪過手提機關槍,親率衛隊反擊,他的衛隊都是些精壯士兵,訓練有素,槍法極好,人數雖少,卻也暫時頂住了韓綵鳳的猛烈進攻。韓綵鳳見已將白崇禧圍在山坡上,心中大喜,高喊著:
“弟兄們,衝上去活捉白崇禧!”
韓綵鳳的部隊素來曉勇善戰,現在見敵軍指揮官已陷重圍,更是精神抖擻,拼死往上衝。白崇禧見戰場危急,連連派出幾名傳令兵去催何武率預備隊增援,但剛下山坡,一個個傳令兵便被密集的子彈射倒在地,白崇禧心裡一緊,知突圍已不可能,便只有橫下心來死守指揮所待援。恰在這時,守在電話機旁的電話兵來報:
“參謀長,訊號響了!”
白崇禧提著槍,急往指揮所跑,進得那臨時搭起的帳篷中,只聽得電話耳機裡“嘀——嘀——嘀——”響起三聲長長的訊號。白崇禧抓過送話器,急促地喊道:
“德公!德公!”
“健生嗎?戰況如何?”耳機裡傳來李宗仁頗為焦急的聲音。
白崇禧用手捂著送話器,先喘了一口粗氣,這才說道:
“報告德公,我部正面已將韓綵鳳全軍擊潰,請德公率部由上雷北面追擊前進!”
“好!”耳機裡傳來李宗仁興奮的聲音。
“韓綵鳳殘部必竄湘、黔邊境,請德公務必將其圍堵殲滅,我即率本部襲攻慶遠。”
李宗仁又說了個“好”字,白崇禧這才放下電話,又喘了口粗氣,用衣袖揩了揩臉上那豆大的汗珠,提著槍,走出指揮所。這時衛隊營長跑來急報:
“參謀長,衛隊營三個連長兩死一傷,部隊已傷亡過半,指揮所前沿陣地已全部失守,敵人已開始向我指揮部山頭髮起總攻擊!”
白崇禧一看,只見滿山遍野的敵軍吶喊著正向山腰發起衝鋒。這裡雖不是大山,卻是半丘陵半山坡,他的指揮所設在這個高地,下邊尚有幾個波浪式的丘陵形成的山坡,因此便於防守,現在下面的幾道矮坡陣地已被突破,他急令衛隊營長:
“收縮部隊,固守主陣地,再過一個小時,韓綵鳳就完蛋了!”
白崇禧提著槍,和剩下的一百餘名衛士,堅守在山坡上,衛士們彈無虛發,將衝到陣地前的韓軍一一射殺。山坡上,全是屍體,草木為之變色。韓綵鳳見數次衝鋒都被擊退,遂組織了數百人的一支敢死隊,懸重賞發起衝鋒,他親自提著大刀,率領衛隊督戰跟著衝擊。白崇禧往下一看,見四周圍山坡之中,密密麻麻除了死屍全是韓綵鳳的部隊,前頭計程車兵全端的手提式機槍衝鋒,後邊的全是大刀隊突擊,黑鴉鴉一片,只見刀光血影,彈火如網。白崇禧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他看著散佈在指揮所四周的衛隊,已打得剩下不足百人。他看看腕上的手錶,離他給李宗仁打電話的時間已過一小時十分。他焦躁地舉起望遠鏡,朝東北方向觀看,在他的視野之內,突然發現一支部隊正向韓彩風軍的側後衝來,白崇禧欣喜地喊道:
“鄧瑞徵到底來了!”
原來,鄧瑞徵自大塘一與李、白會晤之後,將部隊開到離上雷十多里便不再前進,他要在這裡作觀虎鬥,或攻韓綵鳳,或攻李、白,只等戰機到來。為了能及時掌握韓、李兩軍交戰情況,他思得一計,命兩名電話兵從他的指揮部裡暗中拉出一條電話線,與李、白的電話線絞在一起,他穩穩當當地坐在指揮部裡,便可清清楚楚地聽到李、白兩人通話,以便待機下手。不想他的那兩個電話兵偏偏又讓白崇禧的電話兵在查線時發現了,一個被打死,一個被抓獲。白崇禧審訊那個被抓獲的電話兵後,深知鄧瑞徵的用意,便將計就計,乃命自己的電話兵押著鄧瑞徵的電話兵,仍到那裡,將雙方的電話線又絞在一處,並用訊號通知他和李宗仁講話。白崇禧便在電話中佯稱韓綵鳳如何戰敗,以誘鄧瑞徵出兵攻襲韓綵鳳的側背。鄧瑞徵雖然足智多謀,但竟聽信了白崇禧的話,他知李宗仁率有一支部隊駐在自己的北面,不敢乘勢襲擊白崇禧,但聽說韓綵鳳已戰敗,為了戰後好分享柳州戰勝果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