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並乘虛佔據桂林。此時,陳炯明舊部楊坤如、翁式亮等又在東江叛變,推舉葉舉為總指揮,於五月九日發動了大規模的反攻。孫中山大元帥即抽調兵力,揮師東征討賊平叛。為解除東征的後顧之憂,孫大元帥乃命李濟深率粵軍第一師和江防艦隴攻佔肇慶,進據梧州,以粉碎沈鴻英重下廣東的企圖。
“請坐!”
待陳雄介紹過黃紹竑和白崇禧後,李濟深便邀請他們在軍艦的指揮室座談。他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腰扎武裝帶,腿著齊膝軍靴,兩隻肩膀寬厚,臉膛呈紫銅色,那雙眼睛雖不顯得鋒芒四顧,但卻很是嚴肅,兩片嘴唇也是嚴嚴地緊閉著,雖會見賓客,臉上亦無一絲笑容,使人感到他是個不苟言笑的軍人,除了指揮殺敵,攻城掠地之外,他還有什麼思想、主張及愛好,那是很難使人揣摩得到的。白崇禧見了不禁暗自忖道:“任潮這副模樣和個性,怪不得他一個廣西人,在粵桂兩省視同仇敵的長時期裡,能在粵軍中擔任要職,且得到不斷升遷!”
“任公此番督師西扛,掃蕩沈軍,乃是解廣西民眾於倒懸、造福桑梓呀!”黃紹竑坐下後,向李濟深說道。
“說不上!”李濟深嚴肅地說道,“我們力量有限,也僅能到達梧州,便要準備回師東江討伐陳炯明。今後廣西的事情,恐怕還得寄厚望於季寬兄和德鄰兄呀,這也是孫大元帥的意思。”
黃紹竑聽李濟深如此說,心中一塊石頭方才落了地。白崇禧忙趁機探詢道:
“任公率粵軍班師之後,梧州防務未知擬交何人?”
李濟深當然明白白崇禧這話的意思,他毫不含糊地說道:
“馮葆初是沈軍舊部,因迫不得已才投過來的,而且所部又佔據著梧州城內各要點,力量還不小。粵軍撤退之後,如把梧州防務交給他,就無異於把兩廣的戰略要點梧州城仍然交還沈鴻英,那我們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嗎了眼下,我們可還沒有心思來梧州遊覽觀光啊!”
李濟深的話,說得在座的黃紹竑、白崇禧和鄧演達等都笑了起來,但李濟深那嚴肅的臉上,卻毫無笑容。
“梧州防務,我決定交給季寬兄!”李濟深仍十分嚴肅地說道:“關於馮葆初部的問題,由季寬、健生和擇生商量解決。我率粵軍撤走後,擇生的第三團暫留梧州,我已電請大元帥府,任命擇生兼任梧州軍警督察處主任,維護城區治安,並監督馮葆初部。”
李濟深從座位上站起來,兩手背在身後,軍靴磕碰著地板,發出緩慢的卻是十分嚴肅的聲音,他看著黃紹竑、白崇禧和陳雄慢慢地說道:
“在座的除了擇生,都是廣西人,有一個問題,不知諸位想過沒有?”
李濟深在陸軍大學畢業後,曾留校當過五年教官,現時在玉林當李宗仁部參謀長的黃旭初,便是李濟深教過的學生。現在,李濟深那神態,很象一位極有造詣的教官,正在課堂上向他的學生們提出問題,啟迪他們的思維。
“陸榮廷在護國討袁之時,何以能迅速出兵佔據廣東?粵軍由閩回粵,無論是兵力和裝備都不及桂軍,何以能將陸榮廷之勢力很快逐出廣東?沈鴻英‘白馬會盟’東下討陳,何以能勢如破竹進入廣州?沈軍入粵時兵不過五千,陳炯明聞風喪膽,而沈鴻英在新街作亂之時,兵力已達五萬多人,又何以失敗得如此之速?”
李濟深用的是啟發式教學,並不一定要求學生立即回答。白崇禧和黃紹竑對視了一眼,他們對這位廣西老大哥提的問題,似乎還沒有什麼思想準備,因此無意於馬上回答。李濟深緩緩地踱了幾步之後,停下來,一雙眼睛嚴肅地看著黃紹竑、白崇禧和陳雄,語重心長地說道:
“康有為先生在《上清帝第六書》中曾說過這麼幾句話:‘物新則壯,舊則老;新則鮮,舊則腐。……’陸榮廷響應護國討袁之號召,站在革命營壘一邊,因而能因勢利導,際會風雲成為西南之重心人物。及待中山先生南下護法,開府廣州,陸氏則處處作對,多方掣肘,最後迫走中山先生,此時之陸榮廷早己淪為一反動之軍閥,故而在中山先生的革命號召下,粵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了陸榮廷。現時沈鴻英在廣東的慘敗,亦是蹈陸氏之覆轍也!作為廣西軍人,如果隻眼紅於廣東的財富和地盤,併為此而不擇手段巧取強奪,那便是自取滅亡!”
李濟深把右手往下狠狠一劈,那嚴正的話語和有力的手勢,似乎要擊碎一切染指廣東的夢想。黃紹竑和白崇禧心中猛地一震,因為這話是由一個廣西人說出來的,更使他們感到那威力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的震響,令人震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