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有一線轉機,否則,政府分裂,軍心渙散,言和言戰都將成為畫餅,我等亦將為歷史罪人矣!”
李宗仁苦口婆心,勸了半天,卻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孫科仍不為之所動,最後乾脆以身體不適,需在廣州治病為名拒絕重返南京視事。李宗仁急得不知所措,在他來廣州之前,已商請顏惠慶、章士釗、江庸和邵力子等四位有聲望的人士,組織了“上海人民和平代表團”,去北平試探和談。這四位老先生到了北平後,受到中共北平市長葉劍英將軍的熱情接待,旋又應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和副主席周恩來之邀赴石家莊晤談,看來,國共再度和談之門已經開啟了,形勢已經有了轉機。但是,如果孫科硬不把行政院遷回南京去,到時,李宗仁這代總統又怎麼能夠與共方和談呢?共產黨不承認他的政治地位,不以他為和談對手,他一切就完了。正在急切之際,張發奎到賓館來訪,李宗仁忽然靈機一動,喟然長嘆,說道:
“向華兄,我覺得這個家實在沒有辦法再當下去了,與中共和談也實在負責不了,現在老蔣仍在幕後多方掣肘,湯恩伯擁兵滬寧,又不聽我指揮。就以我個人現在的名份來說,總統下臺後,應由副總統升任總統,這是憲法所規定的,但他們都以老蔣並非永遠辭職為理由,只能讓我以‘代總統’的地位行使職權,這在法律上就成問題,縱令將來和談協定講妥,由我簽字和釋出命令,他們也可以否定而不執行的。我看這個局勢還是大家不理,都撒手好了!”
張發奎一聽,急得立即跳了起來,忙說道:“德公,現在我們絕對不可消極,只要你堅持下去,就可以保有和談的地位與隨時覓取和談成功的機會。老蔣的阻撓不足為慮,法律效果更不成問題,現在老蔣的賭本已多輸得差不多了,很難右再起的可能。如果我們與中共和談成功之後,即便不用總統的地位,亦將會得到更多人的擁護,而為眾望所歸,那時蔣派中人,也將有一部分站到我們方面來,老蔣也就更加孤立了。至於廣東方面,餘漢謀、薛嶽均表示擁護你,粵桂聯盟這個擔子,我可以完全擔負起來。現在兩廣總的力量,就已超過了老蔣的力量,何況蔣派中人也未必個個對蔣都是死心塌地的。”
張發奎這些話,正中李宗仁的下懷。原來,張發奎有過三次反蔣的歷史,始終不為蔣介石所信任。後來他利用抗日戰爭的形勢,走陳誠路線,並得到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支援,才先後得以出任第四戰區司令長宮、中國陸軍第二方面軍司令官和廣州行營、廣東綏靖公署等要職。可是好景不長,抗戰勝利後第二年,蔣介石即以宋子文為廣東綏靖主任,張發奎被調為空銜的戰略顧問委員會委員,他無兵無權,寂寞難耐,深感蔣介石對他是永遠不會信賴的,遂從心內再次萌發了反蔣的念頭。從前反蔣,張發奎皆擁兵自重,或與李、白合作,這次反蔣,他兩手空空,必得借重廣東地方實力和李、白的桂系力量,方能有所作為。目下,薛嶽任廣東省主席,餘漢謀任廣東綏署主任,薛、餘與張發奎系陸軍小學同學,有金蘭之交,又做過張的部下,因此他們把張請回廣東,尊之為大哥,希望利用他在粵軍政界的潛勢力,經營廣東地盤。張發奎回到廣東後,李宗仁亦登臺當了代總統,便密謀粵桂聯盟,反蔣抗共,劃江而治。李宗仁聞訊,大感興趣,現在見張發奎態度如此堅決,更是感到高興,他動感情地說道:
“向華兄,想當年我們在廣西相依為命,患難與共,在老蔣的重重壓力之下,不但生存了下來,還站穩了腳跟,現在,重溫這段歷史真是令人無比感奮啊!”
“德公,”張發奎坦率地說道,“兩廣人應該大聯合,蔣家天下,原是我們兩廣人打出來的。後來何以這樣失敗?說到底就是不能團結,兩廣事變、粵桂問題等等就是不團結鬧出來的。現在應該粵桂大團結,以兩廣為核心,方能實現反蔣抗共的大業!”
李宗仁拉著張發奎的手,激動地說道:“向華兄,讓我們再共患難吧!”
“德公,有事你只管下命令就是,我張發奎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張發奎本是軍人出身,又是個性格痛快之人,當下便拍起胸膛說話。
“現在,我正爭取與共方講和,做到劃江而治。已請顏惠慶、章士釗、江庸和邵力子四老組織上海人民和平代表團前往北京試探和談之路,一有結果便派出政府代表團與共方正式和談。可是,目下政府內部四分五裂,在陳立夫等將中央黨部遷穗後,孫哲生又步其後塵將行政院搬了過來,這個爛攤子,如何能夠反蔣抗共?”李宗仁用求援的眼光看著張發奎。
“這個不難!”張發奎把拳頭一揮,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