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藉機打擊陳明仁,是白崇禧將陳明仁請到華中來,就任第一兵團司令官,隨後又令陳鎮守長沙。陳明仁回到長沙後,果然顯得殺氣騰騰,大喊大叫對群眾團體的集會遊行將堅決鎮壓。白崇禧見陳明仁反共態度堅決,為了應付共軍南下的局面,他決定以陳明仁取代程潛,以湖南省為兩廣的屏障,拒止共軍南下。為此,就要程潛走開。但是,程潛在國民黨內的牌子老,程跟孫中山當軍政部長和參謀長的時候,李宗仁、白崇禧才不過是桂軍中的一員裨將。程在湖南的關係很深,又素有家長之稱,因此白崇禧不得不給程一點面子,於是便想出一著調虎離山之計,要程潛去廣州當有名無實的考試院院長,使陳明仁完全控制沏南軍政大權,以便白崇禧能指揮自如。
“健生兄,多謝李德公和你對我的關照啦!”程潛臉上掛著冷漠的苦笑,“我連自己的老家湖南都搞不好,哪還有資格去中央坐考試院院長的高位呀!”
白崇禧沒想到程潛竟然拒絕去廣州,忖度他是想賴在長沙,繼續暗中與共產黨搞和平運動,他更不放心了。忙把右手在沙發的扶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說道:
“煩公身為黨國元老,應以黨國利益為重。你去廣州任考試院長,與李德公共扶危局,扭轉乾坤。湖南由子良①負責,於國於湘都有好處,請頌公即作起程準備。”
①陳明仁字子良。
程潛知道,“小媳婦”在“家婆”的淫威面前。如果嘴犟,那是註定要吃虧倒黴的。他在官場幾十年的經驗提醒他,必須應允。
“既然健生兄已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到,我稍作準備,即離湘赴粵。”程潛平靜地說道。
誰知,第二天便有幾十位長沙的知名人士以地方士紳的身份,前去拜會白崇禧,懇切挽留程潛,眾地方士紳皆說道:
“白長宮,煩公以家長之身,關係湖南全省安危,一旦離去,地方勢必糜爛,不堪設想,希望順應輿情,留頌公在湖南應付危局。”
白崇禧見此計不成,反激起地方不滿,便拉下臉來,對眾士紳道:
“諸位不要中外間挑撥離間之計,湘桂合作是精誠無間的,本人對頌公一向寄予厚望,他或去或留,皆由他個人決定。”
程潛不離湘,白崇禧便覺眼中之釘未除。程潛雖比不得張軫有實力,但他在湖南的影響實在太大,連白崇禧信得過的兵團司令陳明仁,也是程潛的學生,不把程攆走,陳明仁主持湘政,白崇禧也不會放心。正在他苦思驅程之計未得之時,共軍已進迫湘陰、平江、瀏陽,長沙已面臨前線,白崇禧自己也不得不行將撤離長沙,退到衡陽去指揮了。直到這時,他才思得一計,他令陳明仁駐守長沙,以曾在桂軍中當過師長的魏鎮任邵陽警備司令,湖南地方部隊向邵陽撤退。白坐鎮衡陽,以陳明仁和魏鎮分駐長沙、邵陽,指揮長、寶各軍為他看守廣西門戶。他對程潛的安置,一是脅迫程撤往廣西,一是把程送到邵陽,由警備司令魏鎮負責“保護”,無論程走哪一條路,反正都得離開長沙。程潛當然不願離開湖南,便決定到邵陽去,計議己定,程潛在白崇禧的精心安排下,決定今晨由省署門口乘汽車去邵陽。昨天下午,白在衛兵簇擁下,又來省署“拜會”程潛,臨走時丟下一句話:
“頌公明晨八點出發,我到省署來為頌公送行!”
只因有白崇禧這句話,程潛在省署門口鵠立,由八點一直等到九點,仍不見白的蹤影,二十幾輛大小汽車和幾百人的隨從衛隊,都在街道中間擺著,灼熱的太陽,曬得那些衛兵們早已抓耳撓腮,有些受不住了。
“白狐狸,你也欺人太甚了!”
程潛戳著手杖,又急又氣地在石階下亂轉,絮絮叨叨地咒罵著,石階旁的兩隻石頭獅子,似乎在莫明其妙地看著這位狼狽的省主席。一陣汽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隨著風馳電掣駛過來的是兩部載著武裝士兵的三輪摩托,摩托的副鬥上架著一挺輕機槍,摩托兵目中無人地將摩托開到省署門前,轉了一個彎,才將車子停住,車上的機槍,黑洞洞的槍口直對著程潛那些擺在街道中的隨從衛隊。然後,又開過來兩輛中吉普,車上跳下幾十名頭戴鋼盔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把守住省署大門和街道上的每一個路口,嚴密地監視著程潛的隨從衛隊和周圍的行人。大約又過了五分鐘,才見一輛威風凜凜的雪佛萊轎車開到省署門口,後面跟著的另外兩輛中吉普上,也滿載武裝衛兵。衛士下車,開啟轎車門,戎裝筆挺的白崇禧從車裡慢慢鑽出來,後面兩車中吉普上荷槍實彈的衛兵,立刻上前簇擁著。程潛見了,心中不由罵了一句:“看你威風還能抖得幾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