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條灰白的線,但還沒落到水面時就成了灰濛濛一片了,轉眼被風吹得無影無蹤。我的煙也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吸進來時變得滾燙,我把菸頭扔進水裡,看著那點微弱的紅火無聲無息地淹沒在碧綠的水中。
〃快吃飯了,走吧。〃
他忽然把菸頭一扔,這麼說道。天也已快黑了,陰沉沉的似有雨意,看著夾岸連綿不斷的山脈,沒來由地就想到竹山那句詞,〃壯年聽雨客舟中〃。
在船上吃完了又貴又難吃的飯,我本來還想再向那人問問射工村的事,他卻象泡沫一樣消失了。而這時又下了一陣雨,我只能蹲在艙裡,湊著昏暗的燈光看了會書,下聽著沙沙的雨聲,以及江水拍打船底的聲音,不知不覺也有了倦意,可是我還不敢睡。
船艙裡有八個鋪,我的鋪在最角落裡。其餘七個人都睡著了,聽著此起彼伏的鼾聲,確認那些人都睡著了,我蓋好被子,才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繩套來,先套在右手上,繩頭繞過鐵床的縫隙,用牙齒幫忙,將左手綁在另一邊。
如果有人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會大吃一驚,以為我是個變態吧。我有些想笑,可更想的是哭。綁好後,我靜靜地躺著,淚水也無聲地劃過頰邊。
那天晚上,我夢見自己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陰沉沉的,細細的雨灑在身上,冰冷的刺痛。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間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夢。是的,不是個夢。
船到沅陵時,天還沒亮。我被一陣喧譁吵醒,先試了試綁住手臂的繩子。幸好,繩子相當牢固,沒有脫開。我在被子裡解開繩子,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從舷窗看出去。碼頭上燈火通明,正有艘貨船在卸貨。
天還早。收拾了東西下船,走在街上時仍是頭昏眼花,大概因為睡眠不足的緣故。還好昨天那古董商給我畫的草圖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