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被埋在鑰匙堆裡了,我把打火機和鑰匙都拿了出來,這鑰匙圈上掛著不少鑰匙,不過很多都是單位裡的,現在已經沒有用處,我還沒有清理過。可風太大,打火機一時點不著,正想到艙裡點著了再出來,邊上伸過一隻手來道:〃請吧。〃
那是一隻很高階的名牌防風打火機,隨著清脆的聲音,打著了火,我湊到上面點著了道:〃謝謝。〃
那是個穿著高檔風衣的中年人,想必是成功人士出來旅遊的。他把打火機放回口袋,微笑著道:〃出來玩的?〃
〃是啊。〃我點了點頭,〃反正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趁這時候出來玩玩。〃
〃年輕就是好啊。〃他嘆了口氣,〃我在你這年紀還整天找飯吃呢,哪兒能旅遊。〃
我不由得暗自苦笑。我現在連飯碗都還沒找到,要是這一趟真成了旅遊,那叫窮開心。我不想再多說這個,打岔道:〃老兄,你在做哪一行的?〃
他笑了笑道:〃什麼都做,主要是去到處收點古玩。〃
〃很累吧?〃
〃不容易啊,〃他嘆了口氣,〃好歹現在也有了經驗,比以前好多了。不過要看了走了眼,還得賠本。〃
他衣著光鮮,看樣子也不是常賠本的人。我道:〃這行當好不好賺?〃
〃要是弄到一個好東西,總能賺個十來倍吧。〃他似乎不想多談這些,我也知道他們這些收古董的人賺頭何止十來倍,我就聽說過以前有個收古董的花兩百塊錢買下四扇雕花窗,後來在蘇富比拍賣行上賣了上萬美元的事,要是做得好,成百上千倍的賺頭都有。只是他既然不想說,我也不好多說,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了一陣,他忽然問道:〃你要去哪兒?〃
〃沅陵。〃
〃沅陵啊,〃他象想起了什麼,〃那是個好玩地方,有不少古建築。〃
聽他的意思,想必在沅陵一帶收過不少古董,也賺到了錢,所以才是好地方吧。我是想先去沅陵,在那兒再打聽訊息,順口道:〃對了,你知道有個叫射工村的村子麼?〃
〃我去過。〃
我本來只是隨便問一問,聽到他這句回答,一時居然還沒回過味來,怔了怔後,我登時感到一陣欣喜,摸出本筆記本,湊近了些道:〃是哪兒?這射工村在哪兒?你給我畫個地圖吧。〃
訊息居然來得如此順利,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給我畫了個草圖後,忽然道:〃那是個很偏的小村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收過一個漢碗,做工也不算好,有缺口。你去那兒做什麼?〃
他狐疑地看著我,我不敢對他說實話,順口道:〃那兒有個親戚。〃剛說完就有些後悔,如果他問我既然在射工村有個親戚,怎麼會不知道射工村在哪兒,那我可答不上來了。好在他似乎也沒在意,只是在盯著我的鑰匙圈看。
他看的是那個班指。
那個班指我現在又套不進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居然長胖了這許多,所以把它當成了一個鑰匙墜子,套在了鑰匙圈上。戴在手上樣子有些怪,套在鑰匙圈上卻顯得很別緻。我笑了笑,正想把鑰匙放回去,他忽然道:〃能給我瞧瞧麼?〃
他的聲音有些發乾,如果不是我的錯覺,那聲音裡簡直有種貪婪。我把整串鑰匙給他,他指過來,翻來覆去地看著,突然問道:〃哪兒來的?〃
他這種問題實在有些唐突了,我略略有些不快,道:〃朋友送的。〃說著,伸手過去,他很不情願地把鑰匙還給我,看著我放回口袋裡,突然又道:〃賣不賣?我出一百塊。〃
我小小地吃了一驚,道:〃這個值錢麼?〃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也不是太值錢。〃剛說完,大概也看到了我不相信的樣子,又勉強笑了笑道:〃這個班指做工很精細,上面還有鳥蟲書,大概是戰國時的東西,賣得好,也能賣個三四百。不過,你這東西亮地太多,鏽色好象也是水鏽,很有可能是贗品。〃
〃鳥蟲書?〃
我又吃了一驚。我對書法並不太懂,但也知道鳥蟲書是種很古老的字型。我仔細看過這班指,發現上面刻著些很細的花紋,但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一直以為那和商周青銅鼎上的饕餮紋是一樣的,可聽他說那居然是文字。我又拿了出來,道:〃你認得鳥蟲書麼?〃
他吞了口唾沫,才道:〃我也不認得。〃
他這樣子很不誠實,我有點惱怒,把這串鑰匙放回口袋,道:〃那就算了。〃
他沒在說話,伸手彈了彈菸灰。江風很大,菸灰剛彈離菸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