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KTV也行,我有優惠券。”三兒也徵求著大家的意見。
我看了安一眼,他好象有些累了,無精打采。
“想去哪?”趁他們商量時,我問他。
“你呢?”
“我隨便,聽你的。”
“那咱們回家吧。”他很平靜地說,“你明天還得上班,我也累了。”
我看了看錶,9點多。雖然對於聖誕夜似乎收場得早了些,但我沒什麼遺憾。只要和他一起就行了。
走出飯店時,寧帆小聲問我,“是不是平安生氣了?”
“生什麼氣?”我覺得莫名其妙。
“沒什麼,我以為他因為我們的玩笑不高興了所以不和我們去玩兒。”她挺不好意思。
“怎麼可能。他累了,我們想回去了。”我解釋著。
大名開了輛切諾基,他說副處不在,車就由他全權管理。大家都說他假公濟私,他卻很理直氣壯地說“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既然我有義務管理,自然有權利使用。”果然,他這個武警畢業的人似乎還挺懂法。也不知道法律中所說的‘權利’與‘義務’是不是指的這些。
四個人去唱歌了,本來說把我們送回家,可安說送到路口就行了,他想走著回去。
於是,又是那條長長的小路,我拉著他很悠哉地往家溜達。那一晚星光璀璨,好象為了配合我們的小情調特意買力地閃著。
“要是我們能永遠這樣牽著手走在星星下多好啊!”他感嘆著。
“要是你願意也沒什麼不可以呀。”
“可是總會有太陽出來。”
“那怎麼了?有太陽的時候我們就休息,等星星開始上班了,我們再走。”
他笑了。
“反正怎麼走地球都是圓的,到時候我們還得回到原地。”他幽幽地說。
“不一定,咱們現在誰都沒多少錢,恐怕沒出北京就飢寒交迫地去見閻王了。”
“也對!”他好象從某種美夢裡清醒了似的帶著恍然大悟的語氣。
“哎,你就是不切實際。還想著能走回來呢。”
他笑出了聲,好像被自己的妄想逗樂了。
風吹到臉上有點冷,我把我們的衣領都往上拉了拉。他圍著我的圍巾,我只把他的兩個眼睛露在外面,看上去很可愛。
“要是我們走到半路一個先死了,剩下的那個該怎麼辦?”話好象是很自然地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圍巾的緣故,我聽不出任何語氣。
“你的前提不是我們一直這樣牽著手走嗎?怎麼會一個先死呢?”我故意裝作聽不懂他的意思。
“我看你才是不切實際吧。”他甩開我的手一個人走在前面。
“那好,那我先死好了,你告訴我你怎麼辦?”我上前拉住他,哄他。
“你真自私呀,留我一個人。”他目光裡有些傷感。
“對呀,你問了這麼個殘酷的問題我不會答才問你的。”
“那你幹嘛不讓我先死你留下呀?”他的問話甚至有責備攙雜在裡面。
最近他情緒有些不太穩,而且總是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有時候讓我很苦惱也很害怕。
“因為,因為……”我回答不上來他的問題,總覺得這和他的病有關係,不想去多考慮,轉而反問他,“那你為什麼要先死呢?”
“因為你是哥哥,”他用力地回握著我的手,有些激動地說,“因為你比我堅強呀。”
“我好象還沒堅強到一個人活下去吧。”我嘟囔著。
“反正我們不管誰先死,活著的那個都必須照顧對方最重要的人,保證他們幸福,這是相愛的責任。”他好象沒聽到我的話,還在自己的理論裡執迷著。
這麼突然地和我討論起生與死,幸福與責任,我有些茫然。面對著神態堅定的他,感覺很陌生。
我用力晃他的手,他很清醒,笑著問我,“你同意嗎?”
“同意什麼?我看你是缺覺,開始說胡話了。咱們趕緊回家,洗了澡就上床睡覺。”我想換個話題,不要搞得那麼緊張。
“什麼嘛,一和你聊些深刻的,你就來這套。”他不滿地被我連拉帶拖地跟在後面。
“如果我先死了,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我最重要的人”他還一個人說著,也不知道說給誰聽,“你知道都哪些人嗎?”
我不理他,繼續拉著他走。
他突然站住,蹲下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