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倒了牛奶,問他:“你會不會傷害我?”
他揚眉:“你是誰?我為何要傷害你?”
我戳著吸管,飢餓感令我虛弱:“誘因,我要誘因。”
他微微思索:“沒有誘因。從有意識開始我就存在。如果非要原因,在於血統的相似和悖離,一種相互認同和相互厭惡……”
我擺手:“別胡說了。”
我問他:“那麼,你知道他的存在,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他點頭讚賞:“心理醫生也是這麼說。”
我說:“我刺激了他。”
他點頭:“對。他精神虛弱的時候我才會出現。這一次,你是催化劑。”
難怪他全家都不敢刺激他。
我問:“你以前一直想要殺死他。你想怎麼辦?”
他說:“他對自我的厭惡,或者我對自身的厭惡促生了我的存在,我想取代他。殺死他——不是最好的辦法。由一個精神的強者保護弱者,第一人格完全可以消失。”
我說:“你看了不少書。但這樣不太好。缺少了對弱者的自我催眠,你這個強者精神會很不穩定,可能會第二次自我分裂。”
他嘲笑:“你管不著。”
我躊躇了片刻:“你會不會做飯?”
他正襟危坐,臉部抽搐了一下。
我試探著說:“這樣,你一定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他跟廖啟望如果真的……,你在一旁看見,會不會有心裡暴躁感?”
他跳起來,爬下床,跌跌撞撞就要走。
我拉他手腕,將他摁倒在床。
“不好意思我不問了!你別生氣!”我俯身,後背痛楚令我的笑意都有些扭曲。我說:“我做飯給你吃,你想吃什麼?”
食慾是人的本能,一旦激發,將再無中止的可能。
三更半夜,我只能下麵條,炒西紅柿雞蛋。
他默不作聲吃飯,真正表現出世家子弟的禮儀規範。原來蔡仲勳的梵蒂岡教會教育,都學給另一個“他”了。
他放下餐巾,擺放整齊我那臨時拼湊的刀叉,說:“謝謝你的招待。”
我嘴裡含著勺子,從冰箱裡拖出一大桶冰激凌。
“飯後甜點。”我說,“陪我這個失意人吃點冰激凌,等我自暴自棄完,你愛幹什麼幹什麼。”
我盤膝坐在沙發,挖一勺,吃一口,掉兩滴眼淚。
他捧著碟子,脊背挺直坐在沙發上,說:“恕我直言。我看你流眼淚,為何心裡會很疼?”
我淚眼婆娑看他:“你滾。我什麼都沒有了。這人生真夠荒謬。今天晚上竟然荒謬到極點,你來告訴我什麼狗屁人格分裂,其實不過就是想走的藉口。直說就行,難不成你認為我會求你留下來?”
他:“……”
我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冰激凌桶裡。我大勺大勺挖著,一邊哽咽:“說什麼要給我我得不到的。都不過為一張臉,都想利用我。我做錯了什麼,要你們這樣對我?我對不起過誰?你們有錢了不起。”
冰冷的雪球幾乎讓我胃疼:“第三次——沒一個好東西,都騙我。你最混蛋,搞這一出。我管你分不分裂。你就是自己找事,你怎麼不自己繁殖?”
他:“……”
他眼神頹喪,終於按捺不住靠到我身旁,伸手摟住我。
我心中都是委屈。我挖一勺冰激凌,直接塞進他領口。
我擦眼淚:“你不能這樣對我,這樣太不公平。我喜歡誰都沒有主動權,現在連失去都是被迫。”
他慌張脫衣服,幾乎是條件反射道歉:“對不起。我已經很少發病。但你剛才那樣刺激我,我也不知為什麼,幾乎一瞬間就爆發。”
他揪起我T恤圓領,深深嗅我身上的味道。
又詫異問:“為什麼我一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就想幹你?”
他胯。下硬漲,肆無忌憚緊貼著我大腿。
我無話可說,攤開兩手:“……”
他狀做莫測高深:“……”
……
蔡邵雍打蔡仲勳電話,點名找我:“我在你樓下。可不可以見見你。”
今晚是洞房花燭。
蔡仲勳派人退回三個禮盒,我終於還是沒能出席他給我準備的,只有兩個人的另一場婚宴。
蔡仲勳從臥室溜達出來,面色不虞。我又把他推回去。
我開門,他身上有雨水滴答,氣息不穩。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