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受得了啊。”我調笑著說道。
孟克旭疑惑地看著我,依舊保持著困著我的姿勢。
“對著一個老男人都能發情,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說完,我雙手合攏拜了拜他,臉上竟是嘲諷。
聽到我的話,孟克旭起身退到床邊的椅子上。他坐著,屈起一條腿,腦袋枕在椅背,眼睛向著房頂望去,手指含在唇齒間。
模樣和十年前一樣。
曾經只要他這樣沉默就代表他很難過,他向上的頭是不願淚水留下來。我總是陪在他身邊,靜心地等著。可如今,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孟克旭轉過頭看著我,靜靜地看著。眼睛裡透著熱,放著光,滋生著力量:“許凡,別逼我。”
就那一剎那,也許只是一剎那,在那剎那間,他的悲傷讓我覺得快要融化,脈搏都止息了跳動。
此時我多麼希望他就像七年前那樣灑脫,那般決然。怎麼也比這一切都還懸掛在半空裡的情景好些,爽快些。可憐我胸口那一顆熱跳的心,一下子往上升,一下子又往下吊。那竟許比死更促狹。
我站起來理了理衣服,調整心態,待以最充溢的準備開口:“當我們從來沒認識過,你欠我的債不要了。”
“債?”孟克旭挑起嘴角笑出了聲,“到底是誰欠誰的?”
聽著這話,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拉開襯衣,露出一條胸口處的細小傷疤。
“這條疤差點要了我的命,就算我欠你的,用來還也有餘了。”我咬著牙齒狠狠地說道。
“錯了,許凡。”孟克旭伸直了腿,然後站了起來。
我張嘴想要爭辯,可惜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你恨我給了你一槍,那我該恨誰讓我給的你一槍?”孟克旭慢慢逼近我,“你帶著你的仇恨回來報仇了,那我的仇恨該去找誰?
孟克旭歇斯底里地吼叫,震痛我的耳膜。
我看著他死灰的微笑著,在那樣死灰的臉上,像是一陣陰涼的風吹過冷滯的雲空——慘極了。
孟克旭說的我想過,我設想過無數次的答案裡,最多便是這些。他被脅迫,他非自願。可是我卻又試圖打破這樣的想法,我不敢想這些都是那個人給我的。
那個給了我輝煌一生的人,他怎麼可能殺我?我不信,我想要不信。我在孟克旭慘淡的笑裡,想要看出虛假。這些都不是真的。
“你知道的不是嗎?所以你現在才回來了?”孟克旭控著我的雙肩,“你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咬著牙,搖著頭,拼命地搖著頭。只是一隻手早已無力的掛在身旁,只覺眼前一黯,一顆心又虛虛的吊了下去。我再也沒有能力開口,我的手腳已經癱軟了。
“許凡,你只有我。”孟克旭抱緊我,貼著我低語,“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平心而論,我寧可恨著眼前的人也不願去仇恨那個想要殺我的人。他奪取的何止是我的生命,更有我的信念。
“我不信你。”我愣愣地開口,“我不信你。”
我張嘴重複著。
“別抖。”孟克旭狠狠地摟緊我,“許凡,相信我。這個世界你只能相信我。”
我止不住地發抖,我用了七年的時間從深淵中一步一步爬起來。我懷著無比堅定地信念想要血刃仇人,可忽然告訴我,一切都不是我所以為的以為,一切的真相都不是我所認為的真相。
手按上眼睛突然覺得潮潮的沾手,真奇妙。
“我還在。”孟克旭拉下我的手,慢慢的舔上我的眼睛。
活了四十年,第一次這麼窩囊,這麼難受。
我由著他在我的臉上舔來舔去,我的心裡已經亂了方向。所有的誰是誰非已經模糊了,我已經迷失了。
“滾開。”我心亂如麻,但依舊不能絲毫隱藏或矯柔我的喜怒,不能被他半造作的熱情所誘惑。
孟克旭沒有停止他的活動,我的耳朵被含進了他的嘴裡,像是含著我合理的高傲,讓我頓時面露兇光。
我一把推開他,“我憑什麼信你?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那話沒有一字不是冠冕,沒有一句不是堂皇。我早以傻的無可救藥。
“誰說外表兇狠不是變相的愛呢?”孟克旭嘆了口氣,伸手把我再次摟緊懷裡,溫柔地抱著。
我的眼裡漲滿了痠痛,但還是在叫喊,雖則聲音已經細弱得像遊絲,“為什麼我要信你?憑什麼……”
感受著孟克旭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