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超過六級的大風還是不依不饒地要來插上一腳,裹挾著冰碴的力量猶如利刃一般,可以在往來行人的臉上割出口子。
南清言跟著李致霄走出綜合教學樓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全身由上到下地打了一個綿長的冷戰,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已經悄然爬上他的胳膊,然後漫上了他的脖頸和雙頰。
李致霄看見南清言的反應有點想笑,怎麼會有人這麼怕冷,但又礙於兩人的身份,同時也估計著南清言的面子,李致霄也不能有什麼動作,只得皺皺眉頭,腳下的步伐卻快了很多。
終於南清言和李致霄兩人快步走進地下停車場,但車門闔上將外界的冷氣隔絕開後,南清言終於輕輕地呼了口氣,這種冷到骨子裡的感覺不僅讓他的四肢活動不開,心情也格外壓抑,不過瀰漫在整個車廂裡的車載香水的味道,卻讓他放鬆不少。
緩過勁兒來的南清言很自然地用左手拽過右邊的安全帶扣在身上,抬頭透過車窗,正好看到車前那個三叉星的標誌——賓士。很熟悉,卻在這一年內很少瞧見,也對,2001年的中國像賓士這樣的名車還沒有幾個人能擁有,而他,南清言看看了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年輕的男孩子,小小年紀就能開這樣一部車來學校,身後的背景一定不簡單。
坐在南清言身旁的李致霄自然將一切收在眼中,但他並沒有回應南清言探究的眼神,只是專心地駕駛著。
“你可以把它開到一百八十邁嗎?”
李致霄有些詫異南清言這句突然冒出來的無厘頭的話,同樣的,南清言也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感到尷尬,他連忙擺擺手說,“啊,沒事沒事,你專心開車。”
“吃完飯我載你到高速。”李致霄即使沒有轉頭,也能想象出此刻南清言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心情不由地轉好,“我下午只到五點半有課,老師您也是隻到五點半有節選修不是嗎?”
“哦?啊,是呀,”南清言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李致霄會答應了,中國的師生關係有點像老闆和下屬,自然老闆提出什麼要求,做屬下的不答應也不行,“你不答應也沒關係的,真的,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也不會那你的期末成績做文章。而且,在中國,開到一百八十邁太危險了。”
“從洛靈到靇泰的高速是我家承包下來的,剛建成,還沒通車,我正好可以去驗收下質量,聽說質量不錯。”李致霄說完這些心裡有些異樣,原本鬆緩下來的面部肌肉重新繃緊,甚至顯露出幾分冷峻,自己從來沒有給人解釋過這麼多話,這個南清言……
不過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聽了這一番話只是咂舌,哎,果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高速公路都是人家修的。
“我在德國第一次坐計程車,是在法蘭克福附近的一個小村子,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時有九點多,天已經黑了,因為急著要趕到法蘭克福機場,只得選擇去坐計程車,也是輛賓士,”南清言頓了一下,因為他覺得自己說人家的車和德國的計程車一個牌子有點不合適,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後悔也晚了,“我和計程車司機說明我要去的地方,又補充到我必須要趕上十一點半的那趟飛機,我那時候覺得我在的地方離法蘭克福起碼要走上五六個小時,沒想到那個土耳其司機和我說沒問題。”南清言把腳往前伸了伸,接著說,“我一直想要再試一次那種感覺,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沒關係,如果你想試試更快的速度,我也可以帶你去。”可以感受到南清言字裡行間濃濃的懷念,李致霄的表情又變得柔和。
“你可別,”南清言趕緊衝旁邊擺了擺手,“我怕開得太快,中國的高速有那麼顛,我真會吐出來。”
“哈!沒關係,我家鋪的路,質量我知道,”李致霄一路上第一次側過臉來看了南清言一眼,“保證比德國的只好不差。”
儘管剩下的路程兩人皆是沉默,但南清言和李致霄的心情卻是不錯的。
“這裡是?”南清言下車後只看見一棟不大的二層小樓,在一片老式居民區裡完全看不出它有什麼不同,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個能和中國公路扯上點關係的學生只把自己帶到這種普通的地方,最起碼也得去個什麼五星級大酒店,吃一回他從來沒吃過的佛跳牆什麼的——南清言後半段路程上想出來的結果。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李致霄也難得的賣起了關子。說著,拉起南清言的胳膊,推開了那扇玻璃被蒙上一層水汽的門。
裡面也是簡單的擺設,但是絕對完全區別與中國的那些遍地開花的小飯店。朦朧的燈光將空間內烘托的溫馨又靜謐,零星坐著幾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