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邊際,又如此真實,他難以置信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呆呆地望著那隻“眼睛”一動不動。
那真的是一隻眼睛,不是南清言眼花,他清楚地看到那裡面的黑色“瞳仁”在“眼眶”裡轉了一轉,最後緊緊盯住一處不再動彈,然後,那一道道毫無章法的閃電,像受了那隻眼睛的指揮一樣,精確地劈向那處,被碳化的玉米莖幹發出特有的焦香。
這時,從那處焦黑中竄出一道銀白色的光影,它移動的速度可以和閃電媲美,利落的轉身和跳躍讓它輕而易舉地躍進行人揹著的竹簍,而埋頭趕路的行人並沒有感覺到突然增加的重量,反而因為頻發的電閃雷鳴而加快自己的步伐。
直到那個光影落進竹簍,南清言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麼影子,而是一隻通體銀白的狐狸,它臥在油布上面,一張動物的麵皮詭異地露出人類的表情,正譏諷地斜著眼,瞟那處烏雲的裂口。
瘋了瘋了,南清言居然又覺得自己是那隻狐狸,他怎麼會是那隻惹得老天開眼用雷劈的狐狸呢,他堅信能惹出這種自然奇觀的狐狸一定不是好狐狸,指不定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讓萬雷得而誅之。真不知道它和那個行人後來怎麼樣了。
南清言本不想繼續跟著他們,他向來是個趨利避害的人,對於那隻狐狸的招雷體質,南清言巴不得永遠不再見,可當他再一回神,南清言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片玉米地,遠到甚至連一片玉米葉子都瞧不到,天也變得晴朗。
只是怎麼回事,這又是哪裡。炊煙從屋後嫋嫋而出,矮小的籬笆圍出了一個不大的院子,一個石桌兩個石墩擺在一處,旁邊就是高大的李樹,伸展的枝葉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正是一片納涼的好去處,院子那棟單間的瓦房顯得有些年頭,雖然不似茅草屋那樣寒酸,卻也沒有真正瓦房的氣派。
“哎呀,你別鬧了,快來吃飯了。”南清言心裡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就聽見屋內的說話聲,怎麼聲音和他這麼相像?南清言疑惑的湊近那瓦房上的窗。
就是剛剛在玉米地旁邊的土道上碰上的行人,他坐在一張小桌子前,上面擺了兩個素菜和一大一小兩隻碗,而他卻正試圖將臥在他頭頂不肯下來的小銀狐扯下來,可終究沒能成功。
想必剛才的話語也出自這個行人之口,那隻狐狸就賴定他了嗎,行人肯定還不知道其實狐狸是個禍害吧,南清言略一思忖,決定繼續觀察。
銀白色的狐狸閒適又慵懶地趴在行人頭上,甩了甩尾巴,它的皮毛泛著油亮的光澤,比南清言第一次在竹簍裡見到它時更加美麗,看來這個行人把它喂得很好。
狐狸的腦袋晃動了幾下,然後正對著南清言的視線停了下來,細長上挑的狐眸微眯,再次露出了一個酷似人類的詭異的笑,讓靈魂狀態的南清言打了個冷戰,然後,幾個輕躍,便由行人的頭頂跳至肩頭,最後落到擺著飯食的小桌上。
南清言被它那一眼瞧得渾身發冷,而它卻像完全沒有發覺南清言存在一般地低頭喝起了行人為它準備的肉湯,其實和其他動物一樣都是伸出舌頭去勾那湯水,可優雅的動作比之一些人都更優幾分,誰都想不出,這種優雅竟是一個修成精的狐狸可以做出。
一滴湯水都被它勾進嘴裡,沒有絲毫灑到外處,理所當然地,被無心的行人撫摸了腦袋誇了乖巧,而狐狸也是一臉享受的模樣。
真是瘋了瘋了,處於行人的長相和聲音都和自己極為形似,南清言非常想衝進屋子告訴行人真相,趁早遠離那隻會招來天怒的禍害,可是,看著自己更加透明的雙手,他只能安靜地做一名看客,由著故事的發展。
轉眼天已變黑,本有一豆燭光照亮的案臺隨著光火的熄滅而轉暗。
“你不要鬧了,”行人將故意吹滅油燈的狐狸拎到一遍,挑了挑燈芯再次將它點燃,“你先睡,我只再看一刻。”
而小狐狸兩個比燈光更加閃亮的眸子直直盯著行人的笑顏,彷彿不信他的說辭,它已經等了他不知幾個一刻了,這種謊話它已經不會再相信。
等到行人再次拿起書卷,小狐狸毫不客氣地用大尾巴將燭火掃滅,他只好嘆息著摟過小狐狸的腰背,任命地向床邊走去,自從收養了這隻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竹簍裡的小銀狐,他每天讀書時間被縮短了一半,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要按時睡覺,真不知道自己是養了一隻寵物還是養了一個祖宗。
南清言在窗外露出困惑的眼神,這隻狐狸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了行人的健康著想?啊,瘋了瘋了。他發現,在無意間來到這個地方後,他說的最多的,就是瘋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