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好奇,他究竟是懷抱著何種目的一步一步接近他或者他們的。
“你、你是誰?!”南清言生生止住走近辦公桌的腳步,驚恐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或者在他心中,這個突然出現的腳底下有影子的“東西”,已經被自動化作妖魔鬼怪一行了。
李致霄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額上的青筋在“突突”的跳,後槽牙也很不優雅地咬得吱吱作響,把他當成鬼了嗎,看著面前那個面色青白,抖如篩糠的男人,他才是那個被附體的人才對,課上一副神采飛揚,課下形容猥瑣,膽小如鼠,李致霄的怒氣無來由地上升到一個臨界點,又被生生壓了回去。
“我叫做李致霄,額,剛才上課、遲到了。”所以說,即使是李大少也不能坦然面對,更不能理直氣壯的說出自己上課遲到的事實。
“啊,哦。”聽了這個叫李致霄同學的話,南清言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自己之前的動作,他走到辦公桌前,拉開一個抽屜,目光逡巡,但就是沒有放到李致霄身上,“你有事嗎?”
他還是在無視自己,李致霄冷眼看著哪個忙碌的身影,不過他究竟在找什麼,專注到不肯分一點精力來“搭理搭理”他這位主動承認錯誤的同學?
Shit!他究竟在想什麼,李致霄曲起左手食指,用突起的關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來、罰站。”
聽了這話,南清言沒說出什麼,只是他終於停下找書的動作,嘴巴微張驚奇地看向那個不知隔著自己辦公桌站了多久的同學,很少有主動來領罰的同學呢,尤其是這個李致霄看起來一副不能惹的樣子。
不過南清言記得上課時他有講過,對於這次遲到就不計較了,下次才會有懲罰,所以,很顯然,他沒有聽講。
“呵呵,罰站啊,但是我馬上要回家了,”南清言頓了一下,因為他突然從辦公桌的擋板間發現了那本尋覓已久的德語綜合教程1,絲毫沒有在學生面前維護自己形象的意識,南清言蜷起身把自己完全塞進辦公桌下面的空間,才終於拽出那本小黃書。
“咳,”南清言故作鎮定地壓了壓蹭亂了的髮型,“不過呢,既然遲到了也不能就這樣過去,這樣吧,你寫一篇小論文,大概二十頁,12號字,題目為,zuletzt,schreibenSiebitteaufDeutsch。這個學期結束前交給我,記住以後不要在遲到了。”說著,也不管李致霄的反應,把那本自己尋尋覓覓的小黃書和教案卷在一起,揮一揮衣袖,連門都沒鎖就出去了。
等南清言慌慌張張從綜合教學樓跑到停車場,邱巖已經等在那裡了,看他手上什麼沒拿,氣定神閒的樣子和南清言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怎麼了大哥,這麼慌慌張張的。”邱巖走到南清言身旁,伸手撫了撫他的背。
“沒事,我怕你等急了,剛才這本書怎麼也找不到。”南清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然後自己握在右手的書拿給邱巖看。
邱巖頷首瞭然,他對大哥的生活習慣瞭如指掌,自然明白南清言口中那句“怎麼也找不到”是怎麼回事。
他順勢環住南清言的腰引著他走到車前,開啟車門,看他坐好後又替他把車門關好,然後又折返到另一邊坐了進來。
南清言已經出去很久了,走廊裡也已經聽不到他疾走時發出的踢踢踏踏的聲音,李致霄還保持著那個姿勢,僵立在那個辦公桌前,目光黏在一個被南清言擺在醒目位置的相框。
一張南清言和一個外國男人的合影,背景是一片湖泊,巨大的人工噴泉引人注目,李致霄幾乎立刻猜出了他們所在的地點,日內瓦湖畔。
阿道夫黑森?莫非南清言就是那個阿道夫黑森藏匿七年的情人,真令他難以置信,但他最近收到確切訊息,那個號稱德國第一黑手黨黨魁罹患不治之症,已經活不了三個月了,那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那個當初他動用一切手段保護的小情人,已經失去了他的羽翼保護,可以被他人為所欲為了?
哦,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更不會由著自己的性子一步步走向絕路,李致霄彎下身子在照片前稍作停留,便轉身離開了,當然,他沒有忘記關燈還有鎖門。
這邊,邱巖載著南清言在回家的路上。
家,當邱巖想到他正載著他的大哥回他們自己家的時候,儘管已經時刻都在提醒自己他還在開車,但他還是激動得渾身緊繃,說不出那種感覺,好像心裡有一股勁,慢慢彌散到他的肩頸和腦後,然後促使全部的力量集中到肌肉上,讓它們持續地興奮震顫,無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