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個時候讓顏姨娘死了,往後說不準會有麻煩,況且,有時候人活著要比死了更痛苦。
“祖母,顏姨娘畢竟是四妹妹的生母,又是抬了貴妾的人,既然她不承認,我們也不好太強迫她,只不過晚晚有幾句話想問問她。”
夏老夫人知道嬋衣一向機敏,雖心中不喜,但還是擺了擺手,讓安嬤嬤將人拽了回來。
“巧蘭這個月出府一共七次,去的皆是寶香齋,每回去寶香齋,都要拿個錦盒回來,偏這次的錦盒無意丟了,”嬋衣將紫彧拿在手裡,慢吞吞的走到顏姨娘身邊,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或者只是問她一個尋常的問題:“顏姨娘,你說說看,若是巧蘭不是得了你的吩咐去寶香齋,她一個下人,需要來來往往去一個香粉鋪子那麼多回麼?”
顏姨娘縮在袖子裡的手一抖,沒想到巧蘭這個月去了幾次寶香齋都被嬋衣記得一清二楚,什麼時候這個女孩兒心眼這麼多了?
顏姨娘眼睛一眯,嘴硬道:“那又如何?她不過是幫我採買些香粉回來,我被你們關在西楓苑,難道還不能讓我做些香粉來打發時間?”
嬋衣嘴角一彎,她承認就好。
嬋衣問道:“我倒是很好奇,寶香齋離我們府不說十分遠,但也是有些距離的,出了寶瓶巷子就有好幾家香粉店,當中要說香粉品質最好的當數芳菲館,若說價格最優的是胭脂濃,那個寶香齋卻是兩頭都不搭,在雲浮不顯不露的,不知顏姨娘為何偏要走那麼遠去採買香粉?”
顏姨娘臉色一變,寶香齋裡頭的秘密,難不成嬋衣知道了?
嬋衣湊到顏姨娘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原本我不想說出來的,可惜,顏姨娘你太不知輕重了。”
她說完這句,轉過身來對夏世敬道:“父親可知,寶香齋原是寧國公夫人常氏的嫁妝鋪子麼?如今寧國公夫人亡故,她的嫁妝鋪子被顧大小姐接手打理,上一回在廣安寺,女兒被刺客行刺,就是顧大小姐派的人手,這一回在大佛寺,顧大小姐也想要對女兒下手,只可惜女兒當時去了大殿上香,未曾留在廂房,反而是四妹妹著了他們的道,而這一切,顏姨娘瞭如指掌!”
嬋衣的話一字一句的說完,顏姨娘再也支撐不住,扶著一旁的桌案,瞪著嬋衣,悔不當初,若不是女兒不聽自己的話,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個局面,可真的論起來,卻實實在在是自己害了女兒!
她一心想要給女兒尋個天家貴胄,沒料到女兒最後的結果要跟自己一樣,去給旁人做妾,她心裡就像是吞了幾斤的黃連似得,從嘴裡一直苦到了五臟六腑。
夏世敬震驚的看了嬋衣一眼,又轉過頭去看顏姨娘,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他不敢置信的問顏姨娘道:“如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不知寧國公府跟我們家是對頭麼?你這樣做除了會讓家宅不寧之外,又能得了什麼好處?”
顏姨娘眼睛一抬,那雙絕美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我能得什麼好處?我能讓女兒嫁個好人家!我能看著你們一個個生不如死!”她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跟怨懟,“我好恨,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聽信你的花言巧語,把自己陷入這樣的絕境之中,若我當初留在宮裡,現在最少也能當個妃位,可我跟了你,你給過我些什麼?連個貴妾還是意哥兒給我討來的!”
若說之前她對夏世敬的那些冷言冷語只是冰山一角的話,那現在她的這些話,就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像是之前被捅的那刀終於被她拔了出來,瞬間鮮血四濺,縝密的疼痛感襲來,夏世敬只覺得心口像是破了一個大洞,怎麼填補都填補不上,看著這張與那人八分相似的臉,他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更在意這張臉一些,還是更喜歡那張臉一些,唯獨心痛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眼睛順著這張熟悉的臉,往上看,那雙絕美的眼睛裡充斥著尖銳的恨意,彷彿要將他撕裂。
夏世敬連連點頭,笑道:“好,好,沒想到我這麼多年來對你的悉心愛護,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笑話!”
他苦笑了一聲,再也無法忍受顏姨娘那副怨恨的樣子,抬腳走了出去,將顏姨娘的生殺大權都交給了夏老夫人來處理,既然他對她的好她不屑一顧,那他再留下就當真是笑話了。
嬋衣在一旁看著夏世敬離去前那張充滿深情,又痛苦萬分的臉,心中真是好不痛快!
母親那樣好的妻子,父親卻一直視而不見,反而是對著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掏心掏肺,也不知父親此刻的心情是哀莫大於心死呢,還是無怨無悔的一往情深呢?
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