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只是……看到你們的合照。”
“別多管閒事行嗎。”
“……那,別讓她太難堪。”
“是是是,人家好歹還叫你一聲哥呢。”燕庠擺了擺手,不耐煩似的跑開。林翎看著眼前的車流,長舒了口氣。
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同學而已,卻又無端牽動太多往事。過了十年,卻像是原地轉圈一樣咬著自己的尾巴,演出滑稽的劇目。
林翎自嘲地笑——自己果然還是介意“情敵”的小氣鬼。只為了一束表示歉意的白玫瑰,追問試探了這麼久。
太多人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卻還在為過去的細節糾纏。
傻氣麼?
——大概,只是心中唯一勘不破的執迷。
33
33、三十三 。。。
林祤一個人坐在家裡的小沙發上,窗戶開著。已經快到冬天了,乾冷的風吹得黃葉不停飄進家裡。
她手腳冰涼,像是生病一樣地發抖。
眼睛腫的厲害,對著陽光幾乎睜不開。喉嚨很痛,她喝著涼透的水,看著電視裡的人臉。
她一直以為燕庠是同性戀。無論如何怨恨,她不可能得到他,這輩子也不可能——這樣一遍遍告訴自己的時候,縱然痛苦,卻還能自欺欺人。
她想起很多事情,多少年前早已忘卻的往事像是海潮般翻湧,她不時對著身旁的垃圾桶嘔吐卻吐不出什麼東西。
他是雙性戀。
像是在分手之後每天對著鏡子強調他是個同性戀一般,她現在對自己重複著,他不是不能愛女人,只是不愛你。
沉溺在一段感情之中浪費的時間與心思已經夠多了,那樣為了一個男人毀掉自己的愚蠢錯誤犯一次就夠了。
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林祤嗤笑,自己遠比想象得脆弱,她以為她已經足夠堅強,只需要一個晚上,消化事實,然後一出門仍是乾淨自信的樣子。
她躺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手指,她拿著小鏡子看自己的臉,她翻出過去的照片一張張撕碎,燒掉底片。
一夜未睡,早上出門之前她甚至準備畫一個美麗的妝,眼線卻一遍遍被眼淚弄得黑成一團。
林祤淨了臉,冰涼的清水讓她越發清醒。
她一閉上眼就像還能看見幾年前的燕庠,年青而有些憂鬱的神色,從畫板後面露出的一線輪廓,他放下炭筆和圖畫本對著自己微笑。
下雨的時候燕庠不喜歡打傘,自己帶著的傘遮不住兩個人並肩行走的身體,燕庠心情好的時候會接過傘來,把傘舉得高高的,自己站在迎風的一側幫她擋著。
她看著腳下兩人浸溼的鞋子,暗暗笑起來。
她用微薄的薪水買了最好的畫具送給他當做生日禮物,她在自己的生日的時候十二點差五分從家裡溜出去只為了見他一面。她看著他的畫冊央求他為自己畫一張像,她三個月的夜裡都對著那張素描親吻大笑。
她……是那麼愛他。
那麼愛他!
狂熱的迷戀,像是耗盡了二十年裡被拘束的激情,做著年少輕狂稜角鋒利的自己最不屑的事。
卻只不過是這樣一個結局。
他可以喜歡女人。
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林祤一遍遍的猜度,只是離開所謂當初太久,無處可循。
他曾經——喜歡過她麼?
林祤以為她是喜歡林翎的。只是那兩個人有些地方太過相似,像是夢境一般的完美,她找不出任何缺點,也就找不出可以接近的方式。
她不能走上同一條路。
公司裡的風言風語她不是沒有聽說,姐妹們言談之間的憐憫與避諱是如此明顯。
——愛情,真是件太過虛幻的東西。
老了麼?
她再一次仔仔細細地審視著鏡子裡的自己。再過幾年,她就已經三十了?
不敢置信。
曾經憧憬過的未來到了特定的時間,便支離破碎。
她站在淋浴間裡,讓熱水沖刷著看不見的汙垢。熱氣讓手腳變暖,視線卻模糊不清。
燕庠。
她默唸著這兩個字,想了很久。
燕庠和林翎是舊識,高中的老同學。燕庠似乎喜……喜歡林翎。
她在落地鏡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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