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森呆在走廊口,聽著區海興斷斷續續的惡毒的聲音:“展喜顏,你還真以為自已是什麼東西?……當年你小子被關時,不過是個軟骨頭,是誰趴在地上舔我們倒在地上的狗食?是誰跪著求我們放你出去?……”
然後聽到腳踢在物體上悶悶的聲音。單調而殘暴。
塗成森默默聽了一會,轉身走了。
此時他已經完全喪失探聽當年是非的心情,他心灰意冷。
坐在三義廳的廳中,一個小弟看出他心情不好,上來體貼地泡了一杯茶給他。然後轉身離去,留下滿屋的孤寂給他。
他無意識地喝著,熱水“呼呼”直竄肚中,一顆心“撲撲”不安分地跳著,鮮明而真實,憋得難受。
他靜坐了一會,覺得滿天滿地的眼淚在流,紛紛揚揚。
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話想問他,可是那些石梗在喉的話已經化作細沙,流入體內,喉嚨已不再憋得難受,而那沙子已經深入腸中,隨著腸的蠕動一下一下地刺著身體內部,加重身體的負擔。
“喂,幹什麼呢?回味被綁架的細節?想重來一次?”一個聲音肆無忌憚地闖進耳中。
塗成森第一個反映是先低下頭,捂住臉,他不想別人看他流淚的樣子。
自己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竟然像個女人一樣流淚,實在不像自己的作風。
可是一摸臉,竟是乾乾一片。
不由得苦笑一下,他以為自己正淚流滿面呢,原來只在心中哭而已。
抬起臉,看到文煬好奇而喜意盎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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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二十三
這時候的塗成森已經完全沒有興致與文煬開玩笑,他原本就不怎麼喜歡文煬。
“幹什麼?”塗成森沒好氣地抬頭問。
“聽說你們前段時間被綁架了?怎麼樣,爽吧?”文煬風輕雲淡,像在講一件瑣事般自在。
“……”塗成森站起來,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
“哎哎哎,叫你哪?聽見沒?”文煬聒噪起來,像個婆娘。
塗成森驀地轉過身,大聲吼道:“操!別他媽煩老子,別以為你是文哥的親弟弟我就得聽你的。”
文煬忽地安靜下來,在原地僵住。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令塗成森反而去注意了一下文煬。
後者年輕的臉上滿是扭曲的憤怒與悲哀:“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希望自己不要是文豐的弟弟。”
可是我們生來便是沒有選擇的,無法選擇自己的親人,家庭,出生或死亡。
年輕的哀愁總是來得動人。在塗成森眼中,學生便是孩子,無論他多少歲,他的心事總是可以為人憐惜的。
他有些許的過意不去。
他像辛叔一樣拍了拍那個他眼中的年輕人的肩。
“我恨文豐。”在靜謐中,文煬突然的一句令塗成森一愣。
“你們不是親生的?”塗成森的腦中閃過港片濫俗的家族恩怨。
“當然是親生的。”文煬翻了個白眼。
塗成森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再追問。這不是他的份內之事。
“我原本最愛的便是他了。而他愛的只是他的幫會。”文煬神情恍惚而憂傷,像個孩子。可是聲音裡卻是咬牙切齒的不甘。
“哦。”塗成森想著如何讓他閉嘴,他不想知道太多。
“你有興趣知道嗎?”文煬別過頭,真是漂亮的臉。
“沒有。”塗成森老實而乾脆地回答。
文煬不爽地哼了一聲。
“算了,我找小喜說去。”他咕嘟著站起身,斜照裡的一抹昏黃打在他的臉上,竟是透明地發亮,彷彿一個心事單純的少年,一眼即可見底。
“你與小喜……常常講心事?”塗成森不動聲色地問。
“要你管。”文煬又恢復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少年,揚長而去。
塗成森身體還未恢復,便接到了文豐的第一個任務。
“最近幫會有點麻煩,一向與我們毫無瓜葛的殊道會不知怎地搶了我們不少生意。”文豐說著行動時淡淡的,彷彿不過平常事,“讓他們注意點我們罷。”
他的言語中彷彿是有點無奈的口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暗示。
塗成森是在黑夜中行動的。
其實相比以前在道上的事也不過是些瑣碎的行動。
敲毀了一輛殊道會老大女人的法拉利,以及砸爛了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