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彈一曲給你聽如何?”
“不,你先告訴我。”我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不是……不是你吧,不是你對不對。”我小心翼翼的問,手指幾乎要將她整片衣袖扯下來。
她拍拍我的手,湊到耳邊輕輕說了一個很熟悉的名字。
“……這,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蓮珊憐憫的看著我,“沒我想象中那麼吃驚啊,你敢說,之前自己從未懷疑過那個人麼。”
“可是這於她又有什麼好處。”縱然此前心裡也有過一點點影子,我卻在此時不自然的想反駁她。
“好處?女人嫉妒心之可憎勝於猛虎,哪還需要旁的好處。”
“嫉妒,她嫉妒的人都已經死了啊……”我頹然道,將臉埋於自己的掌心裡,久久不願抬頭。
“你打算怎麼辦呢?”蓮珊單手撥弄著琴絃,“周大人眼下被囚,不想法子可不行,就這麼拖延著,還是條死路。”
死路,又是死路,看著她的纖纖玉手,我拼命逼自己回斂心神,不,不要再想旁的了,我有一生的時間來折磨自己,可小舅舅還被囚禁著,不論我還有沒有以後,他卻是不能也不該有事的。
“可仁淵曾說那個中原探子一直潛伏於麝雲坊,你說的那個人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怎能來這種煙花地。”我問她,“很奇怪,她如今的身份,哪裡能隨隨便便的找人傳話,難不成是用信鴿嗎,這可是在京中,輕易就能被人瞧見。”
“啪”的一聲,蓮珊的琴斷了根弦,在她的指尖上抽出一道血痕。
“對,她只提供訊息,另有別人來帶話,麝雲坊人來人往,最是方便不過的掩飾,中原探子,原本就有兩人。”她像閒話一樣輕鬆說出,“一個是她,另一個,楚公子沒錯,正是藏身於麝雲坊,那個人就是我。”
焚香爐上的煙淼淼飄起,我重新坐好。
“別說這些無趣的了,我想聽你彈琴,這幾日心情不好,都沒好生去聽。”
“弦都斷了,還彈什麼呢,再不彈了。”
“也好,不如來打雙陸吧。”
“其實楚公子沒讓我幫他來找,是我騙了你,我總是騙你,這回終可以將心裡話都說出來,你又何必打斷。”
“無關緊要的事,我不想聽。”
“關係到周大人,你真的不聽嗎。”
“……關於他的,我當然想知道,關於你的,我眼下半點不想”
“凌風,你臉上的表情從來不會騙人,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你做什麼,我自己幹過的勾搭,又比你好多少。橫豎事已至此,忘了吧,只要從今往後別再這麼做就行,仁淵那裡我會幫你敷衍過去。”
“哪有如此簡單,我敢說,他至少已經有七成肯定是我了,只不敢對你直言。”她目光清澈,“楚公子對你,當真是很好很好的,這天下能有一個全心全意待你的人,即便我走也能安心些了。”
“你……要回中原了麼。”
“我要回自己的家鄉了,你會不會記掛我?”她偏著頭一笑,宛如好人家的女子。
“非走不可麼。”我話中有著懇求的意味。
“這幾日我一直在思索,想來想去都只得離開這一個辦法。”
她輕撫琴身。
“你呢,想清楚該怎麼做了嗎?”
“……。”
蓮珊瞭然一笑。
“只要那個人不改初衷,縱然我走也無濟於事,中原不怕再派幾個探子來重新經營,到時你可頭痛了,能護住周大人一時,難不成能護他一世?”
“我會好好想想。”
“嗯,莫猶豫太久,畢竟,有些事不等人。”
她落寞的垂下眼簾,黑髮垂落擋住了半張臉,有液體吧嗒一聲落在深色琴身上。
“莫要哭,我答應你,儘快下決定就是。”我走到她旁邊,溫柔的抬起他的下顎,“說了不會怪你的……”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我看見她白皙下巴上那道血液滑下的紅痕,清晰如雪地紅梅。
蓮珊猛然咳嗽,濺得琴身上都是血漬,我試圖站起來,她卻緊緊拽住我的手。
“別白費力氣找人了,這藥我有數,服下必死無疑,華佗再世也救不了。”
我連她如此決絕的原因都問不出來,失聲一般。
“來羌無之前就在中原服了藥,若不聽話,他們會斷了每個月的解藥令我痛苦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