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時,還在大口地喘著粗氣。
屋裡的女人聽到他喘氣的聲音,立刻回過頭來,警惕地看了一眼。
南良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他整了整儀容,走上前去:“請問夫人要為家中何人做法事?”
“為夫為父。”女人在說到‘夫’這個字時,臉色變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如常了。
聽到這個答案,南良笑了一下:“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下令,今早點燃雲臺宗廟之事,暫且擱置。命你安排人手,於兩天後清晨,同時在趙都城內所有的廟宇放火。不管是雲臺宗,還是南山宗,乃至供奉祖先的神廟,都要一同放火,以造聲勢。”女人似乎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盯著南良,隨後皺起來眉。“趙宮中可有神廟?”
南良點頭:“有也無妨,我自有安排。”
“好。”女人站起來,一邊整理衣裳,一邊說道:“殿下說做完這件事,你就帶著人隨我一起回去。”
回去?南良在心裡搖搖頭,臉上卻還是和煦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女人正要離開時,忽然回過頭,極認真地問道:“你可真的會做法事?”
“自然。”南良笑道。“我身為靈童之首,若不會做法事豈不露了破綻?”
“那麼……”女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南良善解人意地問道:“需要我為誰做法事麼?”
“為夫。”女人說完又折了回來,走到桌邊提筆寫下了一個名字。“麻煩你了。”
南良側頭去看桌上的名字,輕聲問道:“你是弦高大人的夫人?”
“是。”女人點頭。“我叫班辛。”
“班辛夫人,若是兩日後我行跡敗露,還請您帶著我的師弟們迅速撤離。”南良向班辛行了禮。
班辛道:“殿下希望你能活著回去。”
南良低下頭:“我自然也是這樣希望。”
傍晚,南良為趙王講完經後,悄悄來到了趙宮中的神廟,那裡供奉著人的始祖——女媧。明早,他將親自在這裡點燃一把火。這間神廟早在天文元年就已經廢棄,只因是往年供奉先祖的神廟才得以保留,而明天這裡就將不復存在。
“你怎麼來了?”神廟中只有一個人,一名穿著法衣的神官,他略帶疑惑地望著南良。
南良有點磕巴:“我……我來看看你……”
神官苦笑:“你是雲臺宗的靈童,不該來這裡的,你走吧。”
“我不走。”南良走上前,拽住神官的胳膊。“你換上我的衣服離開這裡吧!”
“我不能走。”神官回頭望望身後已經有些斑駁的女媧塑像。“我的家族世代都是宮中供奉女媧娘娘的神官,從我出生就已經註定,我到死都不能離開這裡半步。”
南良叫道:“早在你父親死的那一年,這裡就沒有人來了,也沒有人再供奉女媧了!你為什麼不能走!你可以走。”
“誰說沒有人?”神官衝他笑笑。“不是還有我麼?南良,究竟你要在這裡做什麼?”
南良愣了一下,開口:“今天走不走都由不得你。”
“南良。”神官在女媧塑像前面跪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同南良說話。“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靈童。早在幾年前,我就知道。”
南良並不驚訝,他冷靜地注視著神官,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你別怕,大王他們並不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靈童。”神官磕了一個頭。“雲臺宗的靈童,是不會來拜祭女媧娘娘的。”
南良抿了下唇,走上前拉起跪在那裡的神官:“你走不走!”
“不走。”神官笑的很溫柔。“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我不用你幫!”南良氣憤地甩開神官,一腳踩上他的胸膛。“我讓你走!滾!我明天會在你這裡放火,如果不想死就給我滾!”
神官搖頭:“我不會走的。”
“那你就陪著我一起死吧!”南良氣得咬牙切齒。
“從你來此贈我冬衣之日起,我便已決心用一生償你之情。”神官笑容燦爛。
南良嘆息著把地上的神官扶起來:“你何苦?”
神官說:“這裡燒了以後,便在沒有什麼能夠束縛我的族人了,而我又能同你共死,何苦之有?”
第二天清晨,整個趙都所有寺廟一同起火,無一倖免。
百姓傳說,是上蒼不滿於趙才會降下此等懲罰。一時間,人人恐慌。
☆、第十一章 哀民生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