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個鋼鐵鑄就的心腸,也會被軟化。東方宏看著夢兒,眼中有愧。心中痛楚倍增。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夢兒與浪子,叫他如何取捨?
心中愁腸百轉, 縱是鐵血男兒,也忍不住熱淚盈眶,東方含淚道:“夢兒,你對我太好了。我負了你,你還處處為我著想。”
夢兒道:“真正的愛,不是佔有。我愛你。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東方宏嘆息一聲。
夢兒道:“你快決定吧。要不然, 三年時間一過,只怕他等不到你,要失望了。”
東方宏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道:“若有來生,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兄妹。我會盡我一切寵愛你,照顧你。”
夢兒悽然一笑,道:“來生的事,太渺茫。就今生吧。我們名為夫妻,實為兄妹感情。好不?見到他,我會跟他解釋的,我會告訴他,這三年以來,我們雖然同住一屋簷下,但只是為了安撫爹的心,實際上,你我二人,一直守之以禮,從來就沒有過夫妻之實。”
東方宏搖頭,道:“不需要解釋。”
夢兒的心在滴血。現實對她,實在太殘酷。
三年時間,終於過去。
江小浪孜然一身,到墳前向亡父母拜別後,飄然離開陰冥。
段秋毫守在下山路口處,等著江小浪。
然而,他等的,卻不是相聚,而是離別。
他等的,不是遊子外出,而是永別。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江小浪這一離去,只怕是再也不會回到陰冥。
父子之間,不可化解的仇恨,令他感到無奈而又痛苦,世間若有後悔藥可以吃,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換來。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挽回他與兒子之間的緣份。
悔恨令人痛苦。悔恨令人蒼老。段秋毫的背已不再筆挺,他的身上,已見蒼桑。
歲月早已在這飽經風霜的老人身上留下了斑駁痕跡,蒼老的容顏上長滿了皺紋,比起三年前,明顯蒼老了許多。筆挺的腰桿,也彎了不少。
江小浪感慨的嘆了口氣,不忍心對他不理不採,走到他面前,道:“我該走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段秋毫說話,是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段秋毫嘆道:“我知道。你這一去,也許,就不回來了。”
江小浪道:“嗯。”
段秋豪的手中有酒,還有一個畫卷。
江小浪站在他面前,眼神複雜,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自己心裡頭在想的什麼。
段秋毫更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他肯主動與段秋毫搭話,段秋毫總算老懷安慰,嘆口氣,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終究說不出來。
喉間,竟像卡了什麼物品似的。怎麼也吐不出來。
江小浪眼神複雜的看著他,拿過他手中的酒,道:“這酒是為我送行的麼?”
段秋毫含淚點頭。
江小浪笑了笑,道:“既然是送別酒,可不能這麼少。你我不妨到那邊石桌上喝個痛快,不醉不休。可好?”
段秋毫含淚直點頭。別說不醉不休,只要能留住兒子,哪怕多留片刻,就算讓酒把自己淹死,他也願意。
他吩咐隨從到藏酒窯中,搬好多酒來,兩個人就附近石桌上坐下,段秋毫把酒拿出來,替江小浪和自己滿上一杯,道:“你這一離開,也許不會再回來了。我也這麼老了,不知道還能再等幾年。你能不能在離開之前,喊我一聲爹?”
江小浪垂著頭,喝著酒。
段秋豪垂淚,道:“你終究是不肯原諒我,不肯接受我了。”
江小浪緊抿著嘴。
段秋豪含淚,道:“就喊一聲。好嗎?子俊。這個畫卷是你養父和你娘唯一的遺物了。是你養父親自為你娘畫的畫,你要離開,我送你別的東西,你也不會要。就把這畫卷給你帶著,留個想念。”
江小浪接過畫卷,將畫卷展開,畫上畫著女子正在彈琴,一個男子舞劍,那女子正是他的母親顧琴兒,顧琴兒眉目含情看著舞劍的男人。畫上,一片溫馨。
段秋毫道:“子俊。”
江小浪雙眼含淚,痴痴的看著畫卷,許久,將畫卷收起,交到段秋豪手上,道:“你把這畫卷掛到母親和妹妹的墓室內。東方府已容不下我。我此番離去,必然是流浪在外。我不想母親的畫流落在外。”
段秋毫心頭百般滋味,苦楚萬分,卻不知該怎麼說好。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