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裡的那些個滋味,只他自己留著。
4第4章
李德榮原打算等小皇帝登基了,就把容念安□他宮裡,但是他想了想,把人送去了夕歡樓。
夕歡樓,顧名思義,專在晚上做那賣笑生意的樓子。李德榮算起來,也是這樓的主人之一。他手裡走過那麼多個孩子,好些都是從這兒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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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去的時候,李德榮沒帶容念走正門,是從側邊的一扇小門進去的,那裡幾乎沒什麼人經過,地兒又隱蔽,想必應該是專門開出來給那些個身份特殊的進的。
李德榮帶著容念彎彎繞繞地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間紅木的房門前停了下來。
他伸手敲了門,門開了,門後站了個豔麗的男人,裹著一身絲質的明紅舞衣。
這便是李德榮給容念指的老師,錦瑟。
“就是他麼?”未等李德榮開口,錦瑟便指著一邊的容念,這樣問李德榮。
他斜倚在門欄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口,削瘦凌厲的五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帶著點高高在上的架勢。
李德榮心裡笑了笑,錦瑟當不上夕歡樓的頭牌,便是這個原因了,伺候人的玩意兒,擺個什麼破架子!
當然他嘴上自是不會這麼說:“夜相公就是好眼力!咱家還沒說呢您就能猜著,不愧是……”
“公公不用抬舉,還是早早把正事做了才是!”錦瑟冷冷地打斷他,話裡沒一絲客氣。
李德榮也不生氣,錦瑟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把容念推到了前面:“怎麼樣?夜相公覺著如何?”
李德榮話裡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得意,錦瑟挑眉,他轉身看向容念,小孩穿著簡單的黑色小棉襖,清清瘦瘦的,配上那張蒼白的小臉,看著有些可憐。
又是一個,這樣的底子,或許連今晚都熬不過。
“先留著吧,過幾天我自會讓人通知公公來領人。”心裡雖然有些憐惜,但是錦瑟沒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轉身笑著對李德榮道:“包公公您滿意。”
說著,便捻起容唸的手,也不等李德榮再說些什麼,徑自進了裡屋。
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德榮冷笑了聲,轉身也走了。
容念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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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是夕歡樓的小倌,賣笑也賣身。李德榮把容念教給錦瑟,自然是讓他教會容念,那些個事情。
容念來這裡的第一個晚上,錦瑟就問他:“知道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那時候錦瑟正斜躺在一張鋪了白狐皮的貴妃椅上,搭在椅背上素淨的五指,指端豔紅的丹寇。
容念想,以後,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雙手。
“知道。”他清晰地說:“妓院。”
“是嗎?”錦瑟有些驚訝:“你怕嗎?”
這一次,容念抬了頭,精緻的眉眼直視錦瑟:“如果我說是,您會讓我走嗎?”明知道不可能,卻仍舊帶了幾分痴傻的期望。
“不會!”錦瑟明白地告訴他:“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
那一晚後來,錦瑟什麼也沒做,他只是接了個客人,就在他的房間裡,當著容唸的面。
……
錦瑟是夕歡樓的相公,雖然頂不上頭牌,但在夕歡樓裡,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他又經常幫李德榮言周教那些孩子,所以李德榮特意在夕歡樓裡,給他獨立了間小院。
而容念,就住在這小院裡。
那一晚,容念被嚇得不輕,錦瑟那一聲聲透著痛楚卻強顏歡笑的□,至今回想起來,仍讓他覺得膽戰心驚。他想,以後,他是不是也要如此,去取悅一個男人呢?
容念心裡很害怕,那樣的事,擊碎了他所有美好的念想。
在那間小小的庭院裡,容念總是望著那扇紅木門,想著有一天,爹爹也好,容止也好,能夠出現在門後……
只是他等了又等,每天來的,都只有錦瑟。
“人有各種各樣的谷欠望,金錢也好,美色也好,總有人對他們趨之若鶩。喜兒,你記住,谷欠望,便是一個人最致命的弱點。”春寒料峭,庭院裡還積著厚厚的雪,錦瑟帶著容念,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積雪裡。
容念在這間庭院裡住了幾天,錦瑟教了他很多東西,教他做人的規矩,教他處事的道理。人性醜陋的那一面,錦瑟都揭開給他看,赤|裸|裸地,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