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你?”
孟子鶯搖頭。
“程母平生高義,氣若丘山,若被人所囚用以逼迫其子,必恥於獨活。程母若死,程將軍自責過甚,也無心用世,一身濟世安民的武功也都算廢了。你一計害二人,阿寶,你好毒啊。”
孟子鶯仰面目不轉睛看他,忽然慘然一笑,道:“程將軍母子固然可憐,那襄陽城無辜喪生的幾十萬軍民難道不可憐?蜀王妃和劉太守殉城而亡又是誰之過?”
孟子攸怒舉右手,想要打他,忽覺胸口一陣悶痛,忍不住按住左胸。
孟子鶯見狀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不過眨眼間,蜀王已恢復如常,道:“你讓子鸞送了什麼錦囊妙計,讓我來猜一猜吧。”
“你素來解語,錦心繡口,思慮周詳,又兼對白雁聲情深意重,定是備了上中下三條生路。退還襄陽,連夜回中州,徐圖進取,此為下計。”
幾日前,沈一舟趁西北風起潛回襄陽,放火燒城,楊難當、盧轍他們已被襄陽拖住了手腳,自顧不暇,晾白雁聲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只帶三萬人就來攻江陵城,欺蜀中無人。
孟子鶯含笑看他,只聽他又道:“只今便選精兵,晝夜兼道,水陸兩下,徑襲夏口,此為中計。”
襄陽、夏口與江陵城犄角而立,襄陽若丟,再想攻江陵城,能倚為助力的,只落在夏口苦戰的傅熙身上,兩軍會合則聲威大振,說不定就能取下夏口,到時江東樓船溯江而上,江陵危矣。只是守將程靈洗文武雙全,忠勇蓋世,又得孟子攸親口許以臨川侯的高官厚祿,定會拼死禦敵。一旦相持不下,大軍在外則靡費無度,遷延日久,無功則有過。
孟子鶯若有所思,孟子攸冷笑數聲,猛然喝道:“令李湘南那丫頭去強拿程母,然後虛張聲勢,謠言程靈洗投靠夏軍,我就會派江陵城的人馬去支援夏口。只要出城,白雁聲那三萬伏兵半路擊之,然後裡應外合再來攻江陵,此為上計!”
江陵兵敗,則襄陽、夏口或無意與戰或馳兵來援,不管怎樣,若是傅熙不至蠢死,就可趁亂拿下夏口。到時襄陽的楊難當、盧轍和江夏的白雁聲、傅熙兩路並進,合圍江陵,則大勢去矣。
他鳳目中含著恨意,牙齒格格直響,恨不能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剝了。這人是自己的肉中骨,骨中血,自己手把手教導,有擎天駕海之才,王霸古今之氣,只要他樂意,便是處江湖之遠也能撬動日月輪替,囚之於室也能施展經綸補天術,不世之功萬世基業,如探囊取物耳。如今父子君臣不同心,不能引以為攻取天下的助力,反而處處掣肘,於是心灰意冷道:“失了荊襄九郡,只能退回西川,到時再想問鼎中原,就難上加難了。汝熟讀詩書,豈不聞春秋責帥?攻戰一年,血肉捐於草野,汝有何面目見九泉之下的兩川故人?”
孟子鶯以言挑之:“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
沈君理只聽一聲清嘯自殿內傳來,腳下生風,以騰空入海之姿飛衝入殿,雙鳳劍在手,格開迎面而來的劍氣,急道:“王爺何可受此激!江陵被圍,君臣不諧,非所以重社稷也!”
孟子攸後退數步,倒提青幹劍,容顏慘淡。
孟子鶯袍袖已被劍氣所割斷,握著那半幅袖擺,亦是悵然若失。這是第一次,他對他提劍相向。
便在這時,只聽外間有人道:“陛下,王爺,夏口告急!”
孟子攸五指成爪,凌空將地上的印信收入袖中,再不看一眼,大步流星走出殿去。
沈君理大鬆一口氣,撲通跪在地上,急切回視皇帝,但見孟子鶯嗤地一笑,擲袖於地道:“寒江孤影第九重,果然名不虛傳。”
沈君理愁雲慘淡道:“王爺為何事遷怒陛下?”
孟子鶯卻顧左右而言他,托腮道:“君理,你去找王府的管家到宮裡來,朕有話問。”
孟子攸出了後宮,卻見留守益州的尚書李致遠來迎,心頭突突地跳,問:“希遙怎生來此,莫非川中有變?”
李致遠見蜀王臉色慘白,心裡也是一沉,他於來路上已聽之大概,王妃沈氏之死在西川震動極大,於是極力安慰道:“王爺放心,益州一切安好,李某聽說襄陽之事,為謹慎起見,故親自押運糧草而來。”他其實聽說沈懷秀之死對蜀王打擊太大,恐不甚負荷,故來支援。
孟子攸鬆口氣,拍拍他肩膀道:“有希遙守城督戰,我可以放心了。”
李致遠卻臉色一變,道:“王爺難道要馳援夏口,聽李某一言,徐州將軍意在引王爺出城,王爺不出,則夏口無礙,程靈洗拼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