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天象,今夜似乎會起西北風,如果火從城北燒起,就會把我軍逼向漢水,前有火後有水,神仙也難救。”
孟子鸞拍手道:“原來你也不蠢。”
只聽“錚”一聲激鳴,路邊假山已被楊難當拔劍砍掉半邊,他雙目圓睜,怒不可遏,便是盧轍也沒把他氣成這樣過:“是不是襄陽城北早已有敵軍埋伏,今晚還有人佯裝攻城,但見火起,就要回軍掩殺,要殺得我軍屍橫遍野,血流盈河?你們把這襄陽城幾十萬百姓當成烹煮我軍的乾柴烈火了?便是蟲蟻也沒有這樣的殺法!”
孟子鸞聽到這裡便低頭不語了。
楊難當拿劍指她道:“孟姑娘,你對襄陽佈局知之甚深,想必孟子攸如何放火如何出兵都略知一二吧。我只問你,火從哪裡起?是不是還預備了霹靂彈、火藥、煤油之類的東西,都藏在哪裡?”
孟子鸞抬頭看他,風輕雲淡道:“你就是知道了,如之奈何?襄陽人乃敵人,你還要進城救火不成?”
“說不說是你的事,救不救是我的事。”他收劍入鞘,最後再冷冷看她一眼道:“襄陽星惡,姑娘請便吧。告訴貴主一聲,以道佐人主者,不可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孟子攸為了絞殺他們,不惜以襄陽百姓為墊背,他恨到極處,拂袖就走,盧轍摸摸鼻頭也跟著走了。
孟子鸞怔忡片刻,在後面輕喊了一聲:“雷震金身!”
楊難當眼中一亮,與盧轍對視一眼。城北有雷音寺,寺內有九人多高的雷震金身,如果金像鑄造時就弄成中空,只怕紅衣大炮也藏得下。楊難當不覺渾身惡寒,原來三四年前孟子攸就已經想到今日了。難怪孟子鶯要遣妹妹來送信,他怎麼能忍受當年救過襄陽城的大義士,雷震的金像,最終又變成葬送城池的罪魁禍首。
“阿轍,你去通報百姓,暫時到城南避難,我去雷音寺找主持商量。”
自白雁聲統兵從襄陽城出發之後,每日都有細作將刺探的軍情報與江陵。北軍午後埋鍋造飯,第一日尚有千餘灶,第二日過後減至八百灶,第三日僅餘五百灶,三日過後,忽然空餘營地,三四萬人的軍隊,兵馬輜重,青天白日憑空消失,斷了音信。
孟子攸不禁勃然大怒,於是再派心腹之人密密查探,但尚未等來回報,先有夏口的程靈洗派人來送信了。來人奉上文書和印綬,道程靈洗家中有變,要辭官撂挑子了,請蜀王速派接替的人前去守城。孟子攸大驚失色,道:“靈洗為何如此?臨陣換帥,實不祥也。”
來人哭道:“將軍說,非不欲孝犬馬之勞也。爭奈前日家中遭劫,寡母被賊人囚禁,將欲加害,不容不去。靈洗才微智淺,王爺厚愛,賜以高官厚祿,令守國門,但今以寡母之故,方寸亂也,縱使在此,恐無益於事,但求容圖後報。”
孟子攸何其聰明,眉間一跳,已知大概了。遂溫聲道:“你速回夏口傳我口信,母子乃天性之親,子攸分淺緣薄,不能使將軍用世,大展雄威,待將軍與老婦人相見,或者再得奉教。夏口,江陵之犄角,關係重大,容子攸與幕僚商議替代之人,一二日既往夏口赴任,請程將軍善始善終,子攸代皇上拜謝。”
來人感激涕零地去了。
孟子攸臉上變色,冷笑數聲,一言不發,徑自入了後宮。到了若水宮清波殿前,卻被大內侍衛沈君理擋住,孟子攸正在氣頭上,怒道:“我乃國之丞相,孟氏宗族之長,堂堂蜀王,汝何敢擋耶?”
沈君理見他錦袍帶劍,面色不善,渾身肅殺之氣,少年鎮定自若,拱手慢道:“王爺雖親,乃外藩鎮守之官,君理雖疏,現任內侍,陛下殿內練功,稍有差池,將至走火入魔,不敢放入。”
孟子攸眯眼看他,他亦堂堂正正回視,兩人正對峙,忽聽殿內傳來孟子鶯的聲音:“王爺有何事?”
沈君理遂低頭讓過,孟子攸大踏步入內,見他確在地上蒲團上打坐,只聽丁寧一聲金石之音,孟子攸陰沉著臉已將江夏太守的印信扔在了青石板鋪成的地磚上。
孟子攸聲音中毫無溫度:“是你讓子鸞去給白雁聲送信,讓他去捉程靈洗的老母藏起來,逼降程將軍。”
孟子鶯彎了彎眉毛,依然是淡淡道:“朕不知王爺所云。”
程靈洗事母至孝,程母現居江夏郡,必有人星夜去取程母,送到江東。再模仿程母筆跡,詐修書一封,持書徑入夏口,脅迫程靈洗。程靈洗慈親被執,不得盡力,死守至今未舉城投降,是顧念君臣之情,以報於他。
孟子攸居高臨下看著他,用清凌凌的嗓音問道:“程靈洗的老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