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噴出火來:“我去襄陽尋姐姐的屍骨,卻只撿回幾件血衣。沈一舟這條命祈請王爺再暫留幾日,待盧轍、楊難當這兩個人的頭顱到手,沈一舟自會陪姐姐長眠與地下。”他與沈懷秀姐弟二人俱是沈家庶出,兩人卻一為王妃一為將軍,尊寵如此,既有孟子攸與沈家長房不睦的原因,也委實是這兩人太過優秀,難掩鋒芒。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姐弟兩人一路走來,二體一心,今喪一人,難免有唇亡齒寒之感。
孟子攸本來是要軍法處置的,卻感念沈懷秀赤忱一片,為國捐軀,見他如此,遂冷哼一聲,收劍入鞘:“你姐姐見了你少不了先打你幾個大耳摑子。我且問你,蕭淵藻出兵了嗎?”
“沒有,說是徐州有孫叔業和謝連城防守,難以尋隙。”
“哼,老狐狸。襄陽城如何?”
沈一舟頓了一頓,臉上現出悲色來:“全城縞素,我已佈置好了,一旦白雁聲拔軍南下,便會斷他後路。”
襄陽城自落入徐州將軍白雁聲之手已有半月之久,這塊兵家必爭之地,鐵打的城池,卻著實燙手。
自降城的那一刻起,襄陽城裡無論男女少長,平民貴族,俱是穿起白衣,既是為殉城而亡的沈懷秀和劉大器帶孝,亦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典型表示。甚至有貧家未滿十歲的少年意欲行刺白雁聲,口口聲聲宣稱是要為沈先生報仇。後經李湘南指點,白雁聲他們才知道,孟子攸、沈懷秀夫婦在此經營多年,民多歸附,他們口裡的“沈先生”就是沈王妃,精擅醫術,妙手仁心,有求必應,日日施粥施藥,早就是這荊襄九郡的觀世音活菩薩。
難怪當年華陽公主劉解憂說:城池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將軍真正的敵人,不在北邊,而在西邊。若要與孟氏匹敵,非謝家之女不可。白雁聲,你少一個賢內助,此非謝連璧不可。
原來是這個意思。
白雁聲當日攻打襄陽,是找中州的盧轍借了十萬兵馬,但是隻有一個月的糧餉,因此當初用了水攻之計,卻害沈懷秀、劉大器慘死,與軍心民意都是沉重的打擊,實在是得不償失。
他在襄陽駐紮了半月之久,卻沒有籌集到多少糧草,是以沒有乘勢而下攻打江陵,反而給了孟子攸喘息的機會。
且說攻下襄陽後第二天,盧轍、楊難當等入城清點戶籍,收繳武備,白雁聲在李湘南帶領下叩拜城內的雷震金身。但見九人多高的金像威風凜凜,左琴右劍,宛然天神下凡,白雁聲不禁心潮澎湃,在心裡默唸道:雷大俠,你若地下有知,能否告訴白雁聲,我與子鶯可還有再見之日?
他從雷音寺出來,徑往襄陽府衙去,剛與盧轍、楊難當會合,有人報荊州來使,四人使了個眼色,命人帶進。
便有一個小兵被人押著進來,手捧一個匣子,說是天寧帝和蜀王的信使。白雁聲方要去接那個匣子,李湘南卻大叫一聲“小心”一腳把匣子踢開,兩條人影倏地鬥在一起,花拳繡腿,各逞機心。
盧轍在旁邊看熱鬧看得好笑,楊難當連忙走到外面屏退眾人,說來使無禮,已被將軍斬殺,眾將只覺失望,各自散去。待楊難當吩咐好門禁回到堂中之時,只見來人已被李湘南制住,掀開頭盔,露出一張美人胚子的容顏,只聽李湘南厲聲道:“好個孟子鸞,自投羅網,你在信上動了什麼手腳?”
這個送信之人卻是孟燁的十七女孟子鸞,兩人互相扯頭髮揪衣服,臉都漲得通紅,白雁聲一見有辱斯文,忙道:“兩國相交,不斬來使,兩位姑娘先放手。”
誰料兩女一齊回頭睨他道:“你住口!”
盧轍忍不住笑倒在桌邊,楊難當從地上撿起匣子,走過來遞給白雁聲,李湘南又要喊不可,白雁聲柔聲道:“曏者子鶯在時,曾說眾兄妹中,獨與大公子和十七妹交好,我料十七妹必不會害我。”
孟子鸞心下得意,李湘南只好放手,孟子鸞見眼前之人白袍銀鎧,風神瀟灑,氣宇軒昂,便知是九哥口中的白雁聲無疑,便聽她嬌聲道:“好不要臉,誰是你十七妹?”
白雁聲卻無暇與她鬥口,連開了匣子,見裡面兩封信,一封壓著一封,上面那封寫著“蜀大丞相付白將軍開拆”,知道是孟子攸的,卻不先拆,又翻下面的那封來看,只寫著白雁聲三個字,方抖著手拆開了,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再回拆前一封。閱畢,把子鶯的信收在袖中,卻將孟子攸的信給盧轍、楊難當、李湘南傳看。三人看完後,都各自驚疑不定,臉上五顏六色。
白雁聲忖度片刻,與孟子鸞道:“十七姑娘可回告貴主,就說……”
孟子鸞表情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