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才意有所動,蜀帝已叫停了歌舞,屏退眾人,笑呵呵道:“敝國歌舞粗陋,不堪入目,委屈公主了。”
女子警醒,起身應對。
薛雪衣不經意道:“若說歌舞霓裳天下誰為第一,則邕京烏衣巷中王謝二家的無出其右。”
女子凜然心驚,抬頭直視二人,見二人直勾勾看著自己,募地微微一笑,哂道:“我以為我裝得像,沒想到還是瞞不過二位火眼金睛。”
薛雪衣不怒反笑道:“王謝子弟天然秀,桃花扇底看南朝。謝玉姑娘心比比干多一竅,我也差點誤看,不過方才扶你時稍稍試探了一下,姑娘身上並無半分內力。”
謝玉心想原來是錯在這裡,不過不待她回應,薛雪衣就翻臉興師問罪道:“我主不過想見見故人之子,人無信不立,貴國既然答應送武德長公主前來,又為何出爾反爾,弄虛作假,是何道理?”
她說話時,蜀帝一直似笑非笑,沉默不語。
謝玉柳眉一揚,朝蜀帝莞爾道:“您說我是個西貝貨,謝玉不才,早聽說當今西川霸主幼出雷門,劍膽琴心,冠絕天下,又怎麼能容忍下曲中一點小小錯音?”
那座上之人聞言實在按捺不住,轉瞬仰頭笑翻了天,朝薛雪衣抹淚道:“我早說謝家丫頭不簡單,原來她在見到我面之前,西洋鏡便已拆穿了。”
薛雪衣臉色青白不定,欲言又止,無奈嘆氣搖頭。
既然一切挑明,謝玉反而心頭大石落下,氣定神閒落座,低聲道:“二位掌門稍安勿躁,貴我兩國屢締盟約,有香火重誓,何慮之有?且長公主親自出手,可保無虞。”
薛雪衣咬牙道:“親兄弟尚不可信,何論香火?!謝姑娘出身世家,備位太子妃,與武德長公主關係匪淺,主上安全脫險之前,少不得請謝姑娘在此為質了。”
謝玉娉娉而立,紅袖低垂,溫良笑著,卻口吐箭雨:“待幾日都無妨,但謝玉此生投命公主,小女子志不可奪,若長公主因此事有萬一,我謝家也絕不與西川善罷甘休!”
“你!”薛雪衣奮衣而起,激動之下,衣裾帶翻茶几上的瓷盞,只聽玉碎一般的聲音伴隨著利劍刺破錦緞的裂帛之聲,在樓船上空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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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永城以北的曠野上,蹄聲如雷,領頭的十幾騎皆皂衣寒士,鎧甲鏗鏘,刀光如雪,簇擁著一架四乘馬車迎著落日西逃。其後不遠處追著百餘匹馬,馬上之人服色不一,俱是江湖草莽打扮。
前面的車隊雖然是在奔逃之中卻井然有序,隊形不亂,反而是後面追來的人個個目露兇光,口中喊打喊殺,雜亂無章。
殘陽如血,地勢平坦毫無遮掩,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車隊就被包抄逼停,眾人駐馬攬轡,不覺眼前一亮,被圍的每匹馬都是通體黑色,一絲雜毛也無,圍著馬車一圈向外,個個人似虎,馬如龍,彪悍絕倫。
眾人逡巡不敢上前,忽然有人爆喝一聲,從馬上一躍而起:“上啊,殺了西蜀狗皇帝,朝廷一定會重重賞我們的。”飛身砍向馬車,劍尖離馬車還有三四丈遠之時,只聽馬車中傳來“錚錚”兩聲琴響,眾人都覺耳膜劇痛,氣府一滯,要砍人的哪位已被內力震開,倒地吐血不止。
掌風也劈開了馬車的車簾,當中一人布衣長衫,懷抱寶琴,爽朗笑道:“諸位英雄,從午後追逐在下直到日落,究竟是為何事?清商館有什麼得罪之處嗎?”
眾人驚詫過後高叫道:“糟了,中計了!”亦有人心有不甘喝道:“清商館出行,好大的陣仗,曲館主莫非藏了什麼不該藏的?”
於是群情洶洶,正欲揮刀,曲乘風下了馬車,環顧四周,長身玉立,眯起眼睛道:“我奉大成皇帝之命護送四大名琴進京,稍有差池,諸位能擔待得起?還是有人覬覦皇家寶物,妄想伺機竊取?”
他這番話並不能說服眾人,有一道袍老者拱手道:“我們兄弟是江湖草莽,清商館咱們高攀不上。若以武林同道身份相見,老朽有一言相問。”
曲乘風點頭道:“華山長老請說。”
那老者道:“西蜀這個狗皇帝不是仁人聖君,手段毒,又不在乎身外虛名,帝王無道則滅,有德則昌。皇上勳德蓋世,四方來歸,理當一統天下,千秋萬代,請曲館主把狗皇帝交出來。”
曲乘風頓時拉下臉來,冷冷道:“什麼西蜀狗皇帝,你們太高看曲某了。皇上曾與西蜀定下攻守同盟,如今段暉、傅熙反賊未除,北虜未消,你們行刺盟國首領,破壞邦交,朝廷豈能放任?”
“與他廢話什麼?”眾人齊嚷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