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回來。”
“哦,那我明天進宮去問問。”蕭淵藻不甚在意。
蕭溶月上前一步,肅然道:“至尊身居九重,怎麼會知道柱國府裡一個小小幕僚的事,爹爹,你不覺得奇怪嗎?”她把先前在城外狩獵時與汝陽王、渤海王世子交惡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把董先生今日臨走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蕭淵藻臉上果然凝重了起來,然而他出口的話卻讓蕭溶月更加驚愕萬分,更能掐中要害:“你們為何不早說?那孩子現在在哪裡?婦人又送到何處了?”
蕭溶月一瞬間腦洞大開,閃過無數的念頭,最終還是明智地選擇了向城府更深思慮更周全的父親坦白一切。蕭淵藻臉沉了下來,走到門口,吩咐親隨備馬,轉頭對蕭溶月道:“你別管了,回你房裡好好待著。若要生事,一輩子別想見董先生了。”
再說那晚董竹君隨長孫常侍入宮之後向著東面而來,一路都是平頂四方四正的北朝宮殿,入了小花園,再一個月洞門之後,卻赫然見一棟六角亭閣,仿若江南式樣。走近了看見門前掛著一匾,隸書“解憂閣”三個字。
她心裡大約明白了,長孫常侍守在外面,自有太子妃的貼身侍婢來接她,送入香閨。一進外間,倒把她嚇一跳,地上跪著一溜排的太醫,有老有少,有胡有漢,面色都是驚惶不定。宮婢毫不理睬,帶她直往裡進,到了隔壁一間椒房,請她在中間一張凳子上坐下,問道:“先生慣吃茶還是醴酪?”
“清茶一杯即可,多謝。”
趁著上茶的間隙,董竹君打量四周,但見傢俱陳設都是南朝式樣,檀木的書案配著胡桃木的交椅,青花香爐上燃著來自西域的香料,堂前掛著一副佛圖,中心蓮花,四周飛天,動靜疏密,顧盼有致。玉押珠簾卷,金鉤翠幔懸,侍女陸續升起幔帳,只見裡間一個小小幄帳,垂著流蘇帳,上面繪著合抱如花朵的纏枝葡萄。
幄帳裡的胡床上躺著一個人影,侍女從帳下拉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對董竹君說:“先生可以過來了。”
董竹君輕輕一揮手,帳內的人小小詫異了一下,一根銀絲已經纏住了那隻手腕。
那侍女欣喜道:“先生會懸絲診脈?”
董竹君閉目不答,過了一會,睜眼問道:“殿下懷胎五月,近日持續腹痛,而且見紅了?”
帳內人影晃動,釵鈿搖曳,侍女張口答道:“先生醫術高超,請問是有早產的跡象嗎?胎兒可還好?”
董竹君收了手中銀絲,道:“還請殿下讓我取一點血。”
侍女臉上色變,待要斥責,忽然聽見幄帳裡傳來婦人柔和的聲音:“逐月,快請董先生過來吧。”
董先生上前以銀針刺臂,取血之後放在銀盤中細細觀察。少頃,方對帳內的太子妃道:“殿下若要生下這個孩子,董某能保母子平安。”
四周侍婢全都面露喜色,唯獨太子妃聽出一絲絃外之音來,問道:“什麼是若要?”
董先生亦是冷笑道:“殿下這孩兒四肢不全,非傻即痴。殿下一定要生,董某盡力就是。若是不要,趁早打下來才是。”
逐月厲聲道:“此人膽敢謀害太孫,來人,拉下去交給廷尉府處置。”
宮人紛紛上來拉扯他,甚至有人自作主張動手掌他的嘴。
“住手!”
太子妃大聲喝道,幔帳搖動,一個人影艱難坐了起來,她對帳外澀聲道:“董先生,我過去是不是見過你?”
“小人何德何能,怎能有幸見過大長公主?”
劉解憂沉默半響,忽然抿唇一笑,幔帳之後臉色蒼白得嚇人:“東風染得千紅紫,曾有西風半點香,是也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讓長孫無忌客串宦官,不過長孫是鮮卑大姓哈~~~~
☆、第五十五章
董竹君眉梢微揚,幾乎要嘆出聲來。世傳華陽大長公主,水晶心肝玻璃人,此言不虛啊。兩人隔著帷帳對視,又是讚歎又是忌憚又是遺憾。這一個妙人我從前如何不識得?一時間心頭轉過千百種滋味。
只聽劉解憂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了,多謝董先生實言以告。容我細細思量。今日之話不得傳出半句,你們都省得了嗎?”
眾人臉上都是五彩繽紛,齊齊應了一聲。
董竹君隨長孫常侍出了解憂閣,天色已晚,卻見長孫常侍並不朝迴路走,反而另走了一段路,於是奇道:“大人,這麼走不是繞遠了嗎,宮門若是下鑰……”
長孫無忌轉過頭看他,臉上皺紋堆成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