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3 / 4)

小說:翩翩逐晚風 作者:津鴻一瞥

溶月又問:“聽說謝氏族墓在西山,這裡是什麼地方,謝鯤為什麼下葬在這裡?”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狐疑道:“你不是邕京人士吧,這裡是新亭。從來上游舉兵必經新亭,是以兵衝,聽說謝鯤生前的遺言就是要葬在新亭,俯瞰大江,守衛京師。”

白雁聲想到謝鯤數十載邊臣,屢經戰亂,死後報國之心仍是不減半分,為國為民和裴秀不分伯仲,兩人都是壯志未遂而死於非命。不由眼眶一酸,流下眼淚來。

蕭溶月見新亭地勢險要,其勢迴環險阻,可倚為壁壘,心裡盤算著,他日父兄南侵,這裡必要先行取下,才不會掣肘。

兩人跟隨隊伍上了山頂的平地,但見地勢高峻,且山頂開闊,可容數千人。懸崖邊有一小亭依山傍險而建,亭下就是滾滾長江東逝水。亭邊此時已掘開一個小小墓穴,謝氏族人正在落棺。親族子弟,諸姑姊妹,追送塵軌,嚎啕衢路,一時間哭聲大作。

當其時,親姻義舊,縞冠送喪者有千餘人之眾,邕京百僚自王公以下無不弔祭,酒犢祭奠之物,倉促之下準備不多卻也蔚為可觀。

北地喪禮簡樸,死者燒埋之後親友照常過日子,蕭溶月哪見過這副陣仗,混在人群中,新鮮不得了,目不暇接。

白雁聲眼光卻在墓前那跪得齊刷刷的謝氏子弟之中掃來掃去,最後停在最前面一個單薄的身影之上。那女子身服斬衰,雖弱不勝衣,卻並不像其它人那麼悲痛欲絕,捶地大哭,始終脊樑挺得筆直,動也不動。

外圍觀禮的人便不免指指點點。蕭溶月一時好奇,問旁邊的人道:“你們說的是誰?”

“還能有誰。那是謝鯤的長女。謝鯤中年喪妻,只唯此女,時人賦詩:二十四橋明月夜,明珠一顆掌中擎。真真正正的國器掌珠。只是她爹生前如此疼愛她,臨到死了,她連滴眼淚都不流,真是狠心。”

這說閒話的人猛然覺得一道刺眼的目光遞過來,猶如刀劍割在自己身上一般,朝身旁一望,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正盯著自己。此人心知謝鯤當日守城頗得民心,背後這樣說人家的閒口舌,謝家正逢喪事心情欠佳,若是被揪出來暴打一頓便不值了,不由噤聲不語了。

那怒目而視的正是白雁聲。

此時前方殮葬完畢,謝連璧被人扶起,有人以她的口吻開始讀一篇祭文:“嗚呼!惟我皇考英公,卜吉于靖寧七年七月六日,葬於石頭城。不孝女連璧,謹以清撰時饈,致祭於靈前。”

謝鯤死後追贈英國公,蕭溶月此時始知謝小姐閨名連璧。

“嗚呼!連璧不幸,四歲母死,痛維吾父,中拆雁伴,身代母職,誨教成人。幼赴徐州,十載邊臣,屢經戰亂,父女同命,零丁孤苦,未嘗一日相離。”

這篇祭文顯是出自謝連璧之手,文字簡潔,雅俗共賞,便連蕭溶月這樣的人都聽得懂,更別說其餘看熱鬧的販夫走卒之輩了。

“痛維吾父,崇明年末,虜馬飲江,五萬兵勇,拒敵徐州,勤王令下,拋女別家,風行建業,電赴兩江。胡虜畏威,自填溝壑,國都之圍稍解。”

白雁聲想到當年謝鯤南下,獨留謝連璧一人在危城之中安撫人心。白梅般清雅雋永的姑娘,寒夜裡不避嫌隙,牽引自己去讀那天書一樣的梵文地圖,一步步指點,終於擊破徐匡的鮮卑鐵騎。如今從她口裡再一次說出,真是字字泣血,損心傷肺摧肝腸。

“靖寧年初,孟賊挑釁,陳兵犯闕,荊青之際,草木為人。痛維吾父,坐鎮京都,宣威受命,直取襄陽,再圍江陵。賊臣不救,豪傑殞命,國失棟樑,父失佳婿。豺狼當路,安問狐狸?”

蕭溶月看了白雁聲一眼,心想這段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了。

白雁聲尚未反應過來,人群中有一個高冷的聲音道:“什麼賊臣不救,豪傑殞命,什麼豺狼當路,安問狐狸?賊臣是誰?豺狼是誰?狐狸又是誰?謝小姐文采斐然,世所共知,但豈能這樣含沙射影,讓不明就裡的小人聽見了,出去撥弄是非,居心何在?”

墓前的謝連璧猛然轉過身來,面上蒼白無色,唯獨兩隻滿布血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揚眉道:“方才是哪位高人在說話,還請露面一晤。”

白雁聲募地看到她正面,見她容顏慘淡,身上瘦得沒有幾兩肉,卻強撐著一口氣,頓時心如刀絞。暗道,原來如此,謝鯤死得不明不白,她將祭文寫得淺顯易懂,是便於坊間傳頌,好造輿論聲勢,為謝鯤雪冤。

她話音一落,果然有一士子模樣的讀書人寬袍大袖越眾而出,走到中間空地上作揖自薦道:“在下錢塘吳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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