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一句溫聲細語一句刻薄嘲諷,本是同一個男子卻好像生生分裂成兩個人在對話,一個脾氣頂好一個脾氣頂差,但就為了對薛榮的態度上便是說了好一會兒,反倒把薛榮晾在一旁。而薛榮也早就習慣了,恭敬的站在一旁垂首不語。
待對話聲停下,又聽男子冷冷道:“不夏,你先不要急著給他說好話。榮兒,為師只問你,你可知道為師此番來見你所為何事?”
薛榮愣了下,恭敬回答:“徒兒不知,請二師父明示。”
“我和你師父本在蓬萊山過得好好的,本打算再待幾年才重返江湖,可近來我們聽說了一件事,是有關你的,不得已才出山來找你。”男子微微逼近薛榮,氣勢鋒銳似可傷人,“你說,是什麼事呢?”
薛榮之後腦袋嗡然一下,他不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歷完淵逼迫他的事被師父知曉。這種丟人至極的事,薛榮自己都恥於去想,更不要說被他最尊敬的師父知道,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比較痛快。所以當男子話音落下時,薛榮深深埋下頭,臉上血色像被夜風颳掉一般層層褪下。
“呵,”男子驟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眉毛高高挑起,已然是怒氣翻湧,“你不說麼?你是沒臉說!”
“之秋!我們說好別責備榮兒,要好好跟他說!你可別……”男子著急地規勸起來,但立即又被他“自己”給訓斥掉,“住口!慈母多敗兒!我早就跟你說過!你看看他,這些年武功沒什麼長進,臉皮倒是厚了許多,都敢揹著你我爬到男人被窩裡去了!”
薛榮撲通一聲直直跪下,“徒兒有罪!請師父責罰!”他不敢再看師父的眼睛,怕在裡面看到任何情緒。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不敢把自己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哪怕是擱在心裡也是壓在最底最不見光的地方,想自欺欺人地任由它爛掉。可就在被師父揭穿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這種感覺並不比一開始就找到師父自行請罪來得好受,就跟把這麼骯髒的事情攤開在世人面前沒什麼兩樣,沒有比這再羞恥的了。
“你是承認了?”一字一句的問著,男子往前踏了一步,腰身稍彎,一雙眼眸中射出鷹般懾人的光。
若說這世上還有薛榮怕的人,那就非二師父莫屬。他從來不敢忘記從小到大所受到的種種責罰,那種痛入骨髓的深刻教訓,每每回想都讓薛榮忍不住發抖。此時他就在發抖,像個做錯事怕捱打的孩子,連聲音都不穩了,“徒兒……徒兒不敢隱瞞師父……此事系徒兒一人過錯,請、請師父們責罰……”
“……”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後,薛榮聽見男子長長嘆息一聲,似是極為無奈,“榮兒,你真枉費為師多年教誨……一開始,我真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
“他都認了,你還說什麼?”男子又冷聲道,盯著薛榮,“待我廢了他的武功,免得叫他給你我丟人!”
“師父!”薛榮駭然抬頭,眼中光芒劇烈晃動,“求您……”他最後一個字的話音消失在被男子驟然抬起一腳踹翻在地時,那一腳有千鈞之力,薛榮連痛呼都發不出來,悶聲摔倒在地後,低頭噴出一口血,顯是傷到了心肺。
男子卻並不心疼,接著就要跟上來再動手,然而剛上前兩步突然頓住,好像被什麼人給扯住了一般。他怒道:“不夏,我今日要教訓這不肖子,你別攔我!”
“你要打死他嗎,之秋,你別說話不算話,早知道我絕不讓你下山!”
“事到如今你還慣著他,反正我是不會放任他出去丟我的人!”男子聲音陡轉陰冷,“你若執意阻撓,我就不客氣了!”
男子神色一變,也跟著肅穆起來,“之秋,你、你是逼我嗎?”
話音未落,男子左手猛然抓向右肩,出手如電,“逼你又如何?!”而左手即將碰到右肩時,右肩又往後一錯,恰好躲開,接下來男子一人便左右手打得不可開交,兩隻手功夫不相上下,讓這人打得周身殺氣四溢激起周圍荒草野木交相朔響,惹得一片寒鴉驚叫。
薛榮體內兀自氣血翻湧,想要勸阻也有心無力,只能看著男子一人打得不可開交。那些招式他看著無比眼熟,從小看到大,招招全是奔著殺戮而去。
“師父!別打了!徒兒甘願受罰!”
薛榮緩過勁兒來,撐著跪好大聲道。他將身上武器卸下,高舉起流光劍。這是個束手受罰的姿勢。
兩隻手纏鬥在一起的男子聞言方才停下,冷冷看向他,“這話可是你說的,不夏,你可聽見他說的了?師門的規矩,你別忘了。”
在他身體中的另一人許是被他這話噎得無力反駁,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