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爬樹了,逮回來大把大把的知了讓她媽油炸,小丁揍了一頓,小丫頭今天逮知了不回自己家了,去奶奶家讓油炸,這才早上九點半啊,人家知了容易麼!老太太說管不了這野丫頭了,讓小丁領回自己家讓媳婦兒管,可小丁媳婦兒在附近的服裝廠上班,哪來的時間帶孩子啊。老太太和小丫頭都不是頭回來,熟門熟路,老太太在柿子樹底下一坐,跟姜叔和慶順大叔就聊開了,小丁把閨女小雞仔似的拎著踢了兩腳,小丫頭還在笑,大狗不幹了,居然開口朝小丁“汪汪”,一群人都笑。駱東去廚房把昨天剩的花生米給小丫頭抓了一把,小丫頭泥鰍一樣,吃著吃著就從大人眼皮底下溜走了。
老太太嗓門大,莊力不醒不行,閉著眼聽了一會,跟著笑。洗漱出來換衣服,小丫頭腦袋長在門簾上一樣,倆大眼滴溜溜的看著莊力,27歲半的莊少被一個四歲小女孩看的臉紅了,這在少爺的人生履歷中,從來沒發生過,無論是在小女孩面前赤膊,還是被小女孩看的臉紅。
大狗從門簾底下鑽進來,哈著舌頭,莊力快速套上帶領T恤,問小孩:“你叫什麼呀?”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小丫頭不見了,大狗盯著他,似乎也在看他赤膊的樣子。莊力用手指扒頭髮,挑門簾出來,小女孩已經回到了奶奶身邊吃花生豆,看到莊力腦袋還藏了一下。
怕我?我長得比駱東還威武?莊力走到陽光中,老太太欠著身站起來,神情立刻侷促了,莊力這才找回點兒安慰,這叫威懾力。小丁說這是駱東的朋友,在美國留過學的知識分子,老太太就更恭敬了,點頭哈腰,拉腿後邊的小丫頭讓叫叔,剛才還活蹦亂跳笑個不停的小丫頭嘴巴閉的緊緊的,眼睛都是閉著的,狠狠的往老太太腿袖子上埋……
駱東在廠房的陰暗中呲著牙使勁的樂,無聲,樂的下巴合不上,這才一本正經的走到門口,拍拍手:“玲玲,到叔叔這來。”
“哇——回家——哇——回家——”小丫頭哭的嘴巴佔了多半張臉,眼淚是真飈出來了,老太太心疼了,一把抱起來眼淚鼻涕的給擦。
“小孩子沒見過世面……再哭揍你啊!”小丁尷尬的揚巴掌,落下,也是在給閨女擦眼淚。
姜叔也跟著哄,大狗還在地上急的團團轉,老太太趕緊抱著小丫頭放三輪車上,蹬著就走了,大狗送出去了很遠很遠……駱東跟莊力受到的打擊都不小,偷偷去照過鏡子,中午吃飯都悶悶的。
駱東生意上的朋友給他打電話,來了幾個臺商,來這邊找個生產商,讓駱東去湊個熱鬧,駱東過去倒不是去爭生意,他沒那天花亂墜的嘴,他是想過去跟同行們例行交流,還有兩個木頭販子,都值得來往,最主要的,他得跟欠了十萬塊的債主碰個面,還吧,下個月就還,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想辦法。
估計得在那邊吃晚飯了,駱東走前囑咐莊力看家,午飯多做了一些,讓他晚上吃涼的不許動火,手機號給他寫日曆上了,從口袋裡掏出了五塊錢讓他饞了去買冰棒。
莊力還真去買冰棒了,五毛錢一根的老冰棒,下午小丁他們來了,先一人吃一根。如此親民的舉動,小丁就不讓他回屋了,前幾天一直沒機會跟莊力說什麼話,覺得他這種知識分子跟自己這種大老粗也沒什麼共同語言,沒想到說起駱東經營這個傢俱廠,知識分子還挺愛聽,於是小丁和姜叔三個小時給他說了第一年——駱東求爺爺告奶奶把傢俱廠撐起來的那一年。
夏天天長,小丁他們六點下班,五點半,姜叔張羅著抽袋煙下班,駱東的華田小卡“嘎啦嘎啦”的回來了,後邊跟著一排小轎車,還挺氣派。
看來不是第一次了,小丁湊到莊力身邊說多半是客戶來看手藝。姜叔才摘下去的老花鏡又拿起來了,準備隨時戴上。駱東把一群人領進來,也不張羅茶水,直接就都進了廠房,小丁在門口迎著,看到夾著煙的就客氣的攔一下,廠房裡不讓抽菸,駱東很有原則。
為首的一個地中海中年人看上去很有派頭,一口港臺腔,撿起一塊床牙子看了半天,還有一個更老的灰白頭髮的人,在看床板上的榫眼,駱東沒怎麼說話,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木頭販子替他在說,張羅著讓駱東把塌攢上看看,地中海湊到姜叔旁邊,叫大哥,問這是不是他的手藝,姜叔笑呵呵的說是,幹了三十多年木匠了,地中海點頭,揮手說攢上看看吧,幾個人過了七手八腳的就把塌在平臺上攢上了,地中海過去壓了壓,塌還挺穩當,都沒晃動。有個人在桌子邊一直看圖紙,是那兩張寶座的圖,老顧的一張,莊力畫的那張,小丁心眼活,這可都是花大錢買來的,過去把圖紙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