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總是來得急躁又毫無預兆。
雨給他帶來的不是涼爽,而是悶熱,難以呼吸。
用最後的力氣接通了電話,“央央,下雨了你帶傘沒?”
是哥哥,可是,為什麼說不了話。
“央央?”
“央央?你怎麼了,你在跑步嗎?為什麼喘息聲那麼大……”
“央央?!”
林宣已經換好鞋子拿著雨傘衝出門了,這個時間不應該是和那誰在打球嗎?這什麼情況……
電話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少,林宣心不在焉的跑下樓,險些撞倒準備上樓的一個男人,快速的道聲抱歉又繼續往前走,“你跑那麼快乾什麼?”那個男人並沒有生氣,反而溫和的抓住林宣的手腕。
“景涼?你怎麼在這裡……”
林宣有些詫異,但也無心去管,“央央可能出事了我得去他學校看看。”
“我送你去。”
“不用了。”
“我開車比較快。”周景涼沒有理會他的掙扎,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行行行敗給你了快點滾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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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央從小就害怕醫院,因為他的媽媽就是在那裡不見了的。
而現在他不得不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了。
他把針頭拔掉,沒有驚動任何人,因為他要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如果去問爸爸或者哥哥,他們是一定不會說的。
看起來他們認為他不會那麼快醒來,就沒有人守著。
這是臨時的病房,旁邊就是家屬等候的地方,他把門推開一個小小的縫隙,就能聽見裡面的人在交談。
“病人有遺傳性的先心病,你們知道嗎?”很沉穩的男音,應該是醫生吧。
“是的,那孩子的媽媽也有。”
這是爸爸,林央在心裡判斷。
“那就對了,已經確定病人是心力衰竭,你們要做好心裡準備……”
“怎麼可能!”林宣很激動的站起來,椅子發出的聲音並不好聽,“央央才幾歲啊?!心力衰竭……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醫生見慣了為親人病情激動的家屬,也沒有生氣他此時質疑的語氣,“一般心臟有先天不足的人,患病機率都比正常人要大,何況是年輕人?”
“那麼……還有恢復的可能嗎?”周景涼拍拍他的肩膀,問道。
“……如果好好調理的話,如果病人足夠幸運的話,有可能。”醫生推推眼鏡,“但是能不能恢復,我就不能保證了,這種隨時可能病發的病,我不能夠百分百保證。”
“也許他上一分鐘還在和你聊天,下一秒就病發而亡。作為醫生,我能夠說的只是讓病人家屬做好最壞的打算,你們還算幸運的,這是發現得早,沒有意外的話起碼還有五年。”
林央轉身走開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再聽下去了……林宣在裡面大鬧的聲音,他在這邊都能聽得見。
真是糟糕啊……他蒙上帶有消毒水氣味的被子,抱緊自己。
第一次承諾就沒有做到,簡直太失敗了,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到二十五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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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幕醒來,已經是兩天後了。
只是意識還不清醒,隱隱約約聽到周圍的人在商量什麼,可僅僅聽得出兩個字——美國。
便昏了過去。
他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一條路上走著,卻無法回頭。有人拿著白色的顏料往他的身後潑,曾令人心安的白色現在卻讓他感到恐懼。
可是他不得不往前走去。
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個女人焦急的臉龐,他想開口叫她,還沒發出一個音節,卻愣住了。
該叫她什麼?
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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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我叫楊暮雨,瀟瀟暮雨子規啼的暮雨,差幾個月二十五歲,美籍華人。從小在美國長大,十八歲接近十九歲那年,因為和同學外出旅行,遇上車禍失憶,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她在中國。
她下週要來美國了,我得去接她。
家族聯姻,這種古董一般的東西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必要,不過出於禮貌還是要見一下為好,至於要不要結婚,也得看兩人願意與否。
今天,楊暮雨很早就睡下了,半夜,聽見滋滋的雜音,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