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紹宗又轉頭看屋裡的炎育陵和譚峻以及何幸恬,見炎育陵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心裡禁不住也感到了一絲喜悅。
“他們在吃火鍋,食材都是育陵在弄,我真好奇他到底幾歲就進廚房。”
“五歲。”駱禾羽回憶自己和炎育陵錄歌時期的數次交談,“他弟弟出世不久他就開始學幫弟弟衝奶了,真正學做菜是十五六歲的時候,家裡的晚餐幾乎都是他包辦。”
“看來你對他的瞭解也不少。”
“我可是每次撩他說話都碰不少釘子,有付出代價啊!不過……還是輸給那個人吧。”駱禾羽頓了頓,接道:“你說韓封如果回來,會怎麼做?”
蘆紹宗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與炎育陵有關的事,他在做決定前都必會想象換成是韓封,會怎麼做?
韓封是個非常霸道的人,他會為炎育陵做最好的那個選擇,即使炎育陵會拒絕,他也會一意孤行,就像兩年前把炎育陵帶到日本,逼著他學習站在舞臺,韓封甚至沒問過他的意見。
蘆紹宗沒辦法做到。
“我不是韓封。”蘆紹宗覺得是時候坦誠自己心裡的某個想法。
“我也不是你。”他續道。
“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更在乎的人,我已經沒有辦法為育陵犧牲更多。”
沉默持續了良久,駱禾羽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已經和炎允赫商量過,下星期就會送他回去,等你的案子下判,我會過去一陣子,確保他沒事。”蘆紹宗下意識說得很快,做出這個決定,他也自覺可恥。
“好。”駱禾羽的嗓音沉了下來。
“育陵留在這裡沒有好處,媒體會咬著他不放,我的工作必須要接觸到媒體,就算搬家,媒體還是會找到,而且我也沒信心能防得了從我身上刺探訊息再報料給媒體的人,育陵上一次出院,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風聲是從哪裡走漏?”蘆紹宗靠在陽臺欄杆,抬手扶著額頭,疲憊地說道。
“行的,我真的瞭解,你不需要內疚。” 駱禾羽的語氣開朗了些,不過當然不比之前豁達。
“我想我至少可以知道,韓封如果回來必定會做的其中一件事。”蘆紹宗苦笑,垂下遮著視線的手時,正巧看見公寓樓下有個狗仔記者用攝像鏡頭對著自己,他立即回了箇中指問候,一邊道:“他會找我算賬,狠狠地算帳。”
蘆紹宗這麼一說,亦讓駱禾羽想起自己也負了韓封所託。收買中稻薰家人的錢,蘆紹宗堅持自行承擔,駱禾羽覺得這麼做可說是仁至義盡,而自己身為對炎育陵理應負有更大責任的人,卻似乎沒做什麼有建設性的事。
其實……韓封如果把短片事件交託給蘆紹宗解決,或許會有個更理想的結果吧?駱禾羽不禁這麼想。經過了這件事,他知道蘆紹宗和韓封是舊識,而且還早就被韓封單方面任命為炎育陵的後備監護人。
與韓封有交情還真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轉念想想,這或許是韓封給自己的一個恩惠吧?一個贖罪的機會,結果被自己給錯過了。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駱禾羽說道,“放心,失敗的話我不會找你算賬。”
蘆紹宗沉思了會兒,暗忖駱禾羽既然明白自己的處境,應該不會太強人所難,應道:“說。”
“之前告訴過你,韓封要我想辦法把育陵的片子從他家人手裡拿回來,其實辦法我有,可是還沒采取行動就來不及了。”
“噢?”蘆紹宗沉聲應,暗自腹誹——難怪那麼心甘情願頂罪。
“我有些東西……能威脅得了葉家的人,雖然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不過可以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蘆紹宗重複駱禾羽的話,心裡自問:究竟還會有什麼萬一?
“當然,我不知道會有什麼萬一。”駱禾羽說出了蘆紹宗的疑慮。
“總之,”駱禾羽接道:“那些東西我交給你,能不用的話……最好就不用吧。”
當蘆紹宗正洗耳恭聽駱禾羽的交代,身後傳來敲打玻璃門的聲音,蘆紹宗回頭看,是譚峻在叫自己,並比著手勢說火鍋已經可以開始吃了。
蘆紹宗朝他點點頭,順便瞄了瞄坐在餐桌邊的炎育陵,見他正在替何幸恬夾菜,沒向自己看一眼,心裡不期然湧起一股失落。
又再與駱禾羽談了近五分鐘,蘆紹宗掛了電話,毫無心情加入嬉笑歡樂的年輕人,木然地杵在欄杆旁,發覺身上沒有香菸,大大地嘆了口氣。
叩叩。
身後又有人敲,蘆紹宗也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