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專注學業的時候,談感情會分散他很多的注意力,又比如這份感情或許只是一種錯覺,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淡去。
宋清讓提出了很多這條路不可行的假設,期望有某一條能夠點醒盛安。
“你不是說想去北京嗎?”宋清讓說:“那裡最多的是街上的陌生人,沒有人會在意你喜歡男人或女人,比松山這裡好很多。”
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到某個明天,“高考不是唯一出路,但是它可以做你的跳板,盛安,你應該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你去哪裡?”盛安問:“不要為了讓我去,而騙我你也會去那裡。”
宋清讓猶豫了一會兒,“也許是上海。”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盛安又賭氣:“那我也去上海。”
“上海離松山更近,方便我來回照顧家人。”宋清讓解釋,那套不要把未來放在他身上的說辭他也說膩了,盛安更不會聽。
盛安沉默了一會兒。
他的未來裡寫滿了宋清讓的名字,可宋清讓勾勒的藍圖裡,甚至沒有他的席位。
但他旋即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你列舉那麼多行不通的理由,為什麼沒有提到你自己?”
宋清讓問:“什麼意思?”
盛安說:“你沒有提過的理由是:也許你不喜歡我。在拒絕人的時候,這才最重要不是嗎?”
宋清讓被問得一愣。
是啊,成百上千的理由裡,是什麼讓你忘了說最重要的那一個?
盛安深知自己在等一個註定得不到的答案。
打破兩人間沉默的,是宋清讓的手機鈴聲。
宋母在電話裡說:“怎麼買袋白砂糖去了這麼久?買不到嗎?”
宋清讓才如同大夢初醒般地回答:“喔,路上碰到了盛安,我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宋清讓說:“走吧,買糖去。”
盛安試探著問:“你不生氣了?”
宋清讓一聲喟嘆:“現在想想,或許我不是生氣。”
“那是什麼?”
“大概是惱羞成怒吧。”宋清讓說。
再後一步說,若不是盛安推他一把,他可能到今天還在猶豫不決。今天談過之後,盛安應該也會仔細想想。宋清讓心道:他那麼聰明,會想通的。
第24章。
那一年的寒假很短,二月底就開了學。
寒假間,盛安還是三天兩頭就溜達到宋清讓家,陪宋父下下棋,或者給宋母打打下手。
宋清讓忙的話,他就寫作業,或者蹲在後院澆澆花。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只是他很少再提起喜歡宋清讓的事了。
快開學前,盛安偶然在街上碰到方輝,問蔡宇有沒有再找他麻煩。
方輝看起來狀態還不錯,說並沒有。
盛安曾經也是蔡宇這樣的霸凌者,他心裡清楚,蔡宇那幫人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但見方輝興高采烈的模樣,他就沒有說這件事,只叫方輝萬事小心。
開學前一天,盛安慣常丟三落四,落下一本數學作業和兩篇週記在宋清讓家裡。
宋清讓信手翻了翻,裡面掉出兩張紙來。
紙上潦草寫著幾所大學去年的一本分數線,並且全部都位於上海。
宋清讓拿著那兩張紙沉默了好久。
宋母叫他吃飯,他才匆匆把那兩張紙夾回書裡。
飯桌上他心不在焉,給宋父夾排骨,夾成了自己剛啃完的骨頭,宋母要他遞張餐巾紙,喊了三聲也沒見他動彈。
宋父宋母面面相覷,自家兒子今兒是怎麼了?
宋清讓回過神來,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
父親是個睿智的人,雖然古板又老派,但宋清讓平日裡遇到問題,常常和父親聊天。母親會偏向於一些溫柔的,感性的境況,可惜這種時刻很少出現在宋清讓的人生裡,所以他與父親更親近些。
宋父多加細詢,他只能搪塞說是學校裡的事。
“我這休養到今年也差不多了,你做什麼打算?”飯後,宋父果不其然和他談起以後的事。宋母在一旁收收揀揀,耳朵卻是一直留意著這邊。
“當時答應趙叔叔的,做滿兩年嘛。”宋清讓說。
高中老師,當然從各方面來講都不如大學講師做得舒服。雖然宋清讓若留校也是從基層做起,但前景怎麼也好過在高中教書。
為他考量,宋父是希望他還能回大學裡教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