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手上的奏章,掏出一個直接砸在其腳下,“把奏章寫成這個樣子,難道沒人教你什麼是君臣之儀麼!”
仲廷玉遭了皇上劈頭蓋臉一頓喝斥,沒得半點窘相,不緊不慢的撩官服跪了下去,靜待發落。
皇上見他面容沉靜,越發惱怒,言辭更加奚落,但卻也沒提罰的事兒。
眾臣唏噓。
都知道皇上因林軒的事憋了一口惡氣,吏部尚書也是出門兒沒看黃曆,觸了黴頭,但這一頓火發的著實過激。
因為皇上不過是嫌仲廷玉奏章上落了個墨點。
罵成這樣,著實冤屈。
皇上罵了一會,也覺詞窮,便不再言語。
仲廷玉反倒發了話:“皇上息怒,臣連日身體抱恙,望皇上準臣請辭調理。”
殿內臣子都顧不得臉面,直勾勾的盯著仲廷玉。
這等言辭,分明是頂撞犯上了。
皇上倒也痛快,直接來了句“不準!”
仲廷玉抬眼一愣。
皇上當下一揮手:“退朝!”
又指著跪在地上的仲廷玉:“你給朕跪好了。”
眾人跪拜,忙匆匆離殿。
不多久,便已是人去樓空,只剩的仲廷玉形影單調。
垂眼盯著地面,仲廷玉不敢抬眼。
是這殿裡的人還未走乾淨。
腳步且慢且輕。
有人下了九龍金漆座,直到一雙黃靴停在在仲廷玉眼前。
皇上的聲音在空曠的殿裡突兀,“你起來。”
仲廷玉淡淡道:“臣不敢。”
“你生朕的氣?”
“臣不敢。”
“你怪朕待你不好?”
“臣不敢。”
“你恨朕?”
“臣不敢。”
仲廷玉盯著地面說話,耳邊衣衫摩擦的聲響放大,正覺得不對勁見,皇上已然屈尊坐在了地面。
皇城飛柳絮,輕風拂宮闕。
仲廷玉眼睫蝶翅一樣垂著,面白勝雪。
沉了一雙風眸,藏了全數心思。
“莫要口口聲聲的不敢?試問這世上,還有哪個比你膽子更大?”皇上的臉被初晨的日光一映,全然沒了先前的暴戾惱怒,竟流出那麼一點點疲色。
抬眼後,仲廷玉才發現,偌大的金鑾殿內,皇上連個伺候的太監都沒留。
“媚主欺君,為亂朝綱,你真當朕毫不知情麼?”皇上冷聲道。
仲廷玉迎著皇上的眼,靜默了一會,方輕聲道:“罪臣萬死,還請皇上賜罪。”
“賜罪?賜死都不為過,如果朕想,你怕是已經死了數百次了。”
仲廷玉面色越發蒼白:“恕臣斗膽,卻不知皇上為何不想賜臣一死。”
皇上不怒反笑。
仲廷玉微蹙了下眉,入眼一雙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