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書卷全部合上。
細白的手摁在上面,指尖由於用力而染了些微的玫紅。
屋外皎月如銀,刷白了一方水土。
皇城腳下,宮闕樓榭如沐晶輝。
黝黑的眸子裡流光閃爍,全無半點興奮。
沉思了半晌,起身推開門,
染了滿身的月白,仲廷玉整個人更顯脫俗的俊俏,彷彿夜裡生出的遊魂一般,隨時會沉入轉角的漆黑裡。
所以當幽竹被其叫住的時候,也不由得心裡暗暗一驚。
端了一盞青燈,幽竹引著仲廷玉到密室,按照吩咐燃著了火盆。
做完這一切,幽竹欠身告退。
銅爐內的炭火,燃著幽幽的藍光,
突然竄起明亮的火舌吞吐著紙張。
這些年,但凡寫奏章舉薦林軒的,或者不是自己安排彈劾林軒的。
包括截獲的書信,密函。
林軒全部隱形的勢力都在這裡,有些被利用,而不能利用的,也早被下放到地方,脫離了權勢中心。
楊桃不在其中,因為楊桃是明面上的。
也是最不可能的,卻真的成了最後扳倒林軒的利器。
仲廷玉冷著臉,一張張的將這些東西丟進火盆,燒成灰燼。
林軒死了,這些先前書稿留著就是自己處心積慮的罪證。
而如今,才是真正的死無對證,世上也全無了半點憑據。
炭火重新緩緩成幽藍,紙灰搖曳,落在地上,蕩成粉末。
接下來,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無論手段有無閃失,自己也定是萬劫不復。
仲廷玉從開啟暗格,摸出了裡面的物什。
手持摺扇,緩緩展開,
春花細雨繪成的扇面,已然枯乾泛黃,褶皺深深淺淺的,。
扇面一抖,仲廷玉黑眸氤氳。
“楊桃,我該如何是好?”
***
蠻夷退兵三日後,楊桃望著滿城瘡痍,茅塞頓開。
這蠻夷真的只是來搶的,不讓搶就打,打不贏便換個地方搶。
搶不到,自然就回去了。
皇上聖諭,犒賞薊州駐軍。
入夜,人聲鼎沸,花團錦簇。
楊桃首當其衝,又被灌了個腿腳發軟。
吳連眼見楊桃吃不消,忙將其從人堆裡撈了出來,扶回了官邸。
楊桃其間沿路吐了三次,方才漸漸的醒了酒。
吳連自己也喝的不少,本想著差人給楊桃煮上醒酒濃湯,可不知怎的,兩個人坐在屋子裡又小酌起來。
兩人就著一罈梨花白,暢億當年,好不痛快。
吳連醺醺然,言語間也不由得放肆了起來。
“那時我以為我與你關係最好,可是突然來了個仲廷玉,生生的將你從我身邊奪了去,叫人好不可惜。”
楊桃放酒碗的手指一頓,眼底酒意更濃。
整日疲於戰事,已然將臨走時心中的不快忘的一乾二淨,突然聽吳連提起仲廷玉這三個字,心中不免堵塞的慌。
吳連見楊桃不語,也沒多想,只是繼續道:“物以類聚,你們都是聲震一方的才子,現在又都為朝廷重臣,有友如此,真是羨煞旁人。”
楊桃眉頭重重的皺了一下:“我與仲廷玉道不同不相為謀,早就不同以往了。”
吳連並不驚訝,只是輕輕搖頭,仰頭喝了一口酒:“實話說,我也早有耳聞你與仲廷玉不合,這也難怪,你清正廉潔,他可是出了名的京城太歲,任誰上京都要在他那兒退層皮。”
楊桃垂著眼,提壇朝碗中注酒:“那你回京也去他府上獻禮了?”
吳連啞聲大笑:“沒有。說來慚愧,自上任以來,從參將混到總兵,全無進京面聖的機會,自然也就沒見過諸位久負盛名的大人。但還好這最出名的兩位,你,我現在見著了,仲廷玉小時候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楚,他生的跟個瓷人兒一樣,雖至今未見,但吏部尚書玉骨冰肌之貌也被人描繪的入木三分,心中早有輪廓了。
楊桃不語,把玩著手邊的酒罈雙耳,任吳連說著仲廷玉,神情越加恍惚。
吳連瞧見到以為楊桃又要喝過去了。
酒過三巡,吳連突然瞳孔熠熠。
“你知道林軒跟仲廷玉之間的事麼?”
楊桃端了酒碗送到唇邊正要喝,聽吳連突出此言,愣了一下“何事?”
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