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以,看到他的時候,有點驚訝。”
“只是驚訝?”
“恩……”世阿彌老實回道,因為他曾經以為侯昱已經回了明國。
打了個哈欠,足利異熾躺了下來,轉過身揹著他。世阿彌在他身後坐了一會,見他也沒有打算召自己侍寢的打算,道了聲晚安之後,起身離開了,在他推門離開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再多叫幾個好點的醫生去看吉門女院吧,如果還是不行的話……”
世阿彌停了下來,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但是等了半響,他都沒有再說。真想問的時候,男人又張了口。
“你下去休息吧。”
垂目,世阿彌將手從紙門邊上放了下來,低低的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然後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他用背抵著門,眼淚從臉上滑落,濡溼了腳面。
真是無恥的自己……明明應該在這個時候關心女院夫人的病情……剛剛將軍大人那一聲,自己竟然是期待著是他的招寢……
這樣的自己……真是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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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昱驅車回家,還沒到家門口,他便遠遠的看見門口停了一輛牛車。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已經至了中天,正想著會是誰如此晚的時候來到櫻町,牛車已經離那車越來越近了,此時他看到了牛車垂簾邊緣上的高麗緞包邊。
沉吟了一下,他挑開簾子,對著趕車的小童道:“將車趕到後門去,我要從後門進去。”
遵照他的吩咐,小童將牛車徑直的駛過了大門和那輛牛車,轉到了房子後門,然後才停了下來。侯昱從車上跳下來,後門虛掩著,一把推開門,他走了進去。
他的這個處所很小,後門進去只是個小小的水塘,水塘旁開著漂亮的水菖蒲,水塘前面就是他的安身之所,眼下他倒是沒有心思去欣賞那些花,因為他看到那屋子裡的燭光正亮著,窗欞上映著一個女人的影子,於是他徑直的繞過了水塘,進了屋子。
屋內點著燈,燈下坐著一個身著三重裳唐衣的漂亮女人,她額頭飽滿,眉眼稍長,膚色很白,黑色長髮如同黑緞一般的散在身後,優雅至極。
看見侯昱回來,她笑臉相迎:“先生回來了。”
“恩。”侯昱說著,取下了頂上的烏帽子,連同手裡的扇子一同扔到了一邊,然後姿態不雅的坐了下來,“殿下您什麼時候來的?”
“晚飯的時候,本來想叫人去找你,但是想來,還是我來你這裡方便。”藤原定子回道。
侯昱覺得十分傷腦筋的撓了撓頭:“我去你那邊的話,倒也沒什麼。反正我的名聲就是那樣,隨時隨地的勾搭貴夫人。”
定子用袖口遮了嘴角的笑意,顯得十分的優雅,少頃,她止了笑,道:“我是到處找不到你,才到這裡來等你的。先生想必是和故友相會去了,才會這樣晚回來?”
敷衍性的笑了一下,侯昱回道:“的確是去見了故人。殿下您親自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
“我已經按照父皇的意思,將你引薦給了天皇,我應該做的也都做完了,所以過些日子我已經打算回去了。”
“您不打算再多呆些日子?”
“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變得不安寧,所以我還是早點的回去鎌倉。”
“那麼天皇陛下他呢?他知道了會讓您走嗎?”
聽到他提到那個男子,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奈。望向油燈,似是被她的某種心情蔓延牽動,那火光微微的跳動著,微亂而不安。
“總是該告訴他一聲吧?畢竟是這麼多年才相見。”
定子低了頭,又突然的抬起頭,烏黑的眸子看著侯昱,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只是為了讓你務必要在時局動亂的時候替我保住宗純的性命。”
“宗純法師?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雖然說他是您和天皇生的孩子,身份貴為皇子,不過對於已經出家的他來說,皇室的一些事他根本是插不上受的。”
“可是那個孩子……不是正在前面的事中背叛了東宮殿嗎?我若能夠帶走他便好了,可是那孩子說什麼也要留在京都,不願意和我回鎌倉。”
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沒辦法回去……那位關東將軍至今仍被軟禁在金閣寺……他又如何走得掉?
侯昱看著她臉上那擔心兒子的神情,雖然明白箇中因由,但是卻沒辦法說出來。因為作為僧人,原本應該是塀棄一切世間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