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繼續深沉,有打更的人提著燈籠打著鑼經過,引得暗巷子裡的惡犬“汪汪”狂吠。四下一片寂靜,蟬鳴聲和蛙叫聲在這樣的夜晚突顯地格外清晰。
王府門前的侍衛也到了收班的時辰了,那名侍衛上來告知範採鈺一聲,就進了府,“嘎吱”一聲將王府大門死死掩上了。
範採鈺抱膝坐在樹下,只是將脖子往臂彎裡縮了縮,他本就不強壯的體格,此刻顯得格外孱弱。
範採鈺平日裡雖然隨隨便便,但固執起來卻很可怕,認定的事物打死也要追到底。他也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可是現在他卻無助了,這樣下去又有什麼意思?看趙陵方才的表情,別做夢趙陵會同他回姑蘇了,沒不耐煩到將他掃地出門就算給他面子了。
這時候,一輛馬車行駛過來,噠噠噠的馬蹄聲打破黑夜裡死亡一樣的寂靜。
範採鈺茫然地抬眼,好半天都以為是錯覺。
那輛豪華的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來,一位風華卓越的白衣公子下了馬車,烏黑的長髮在夜風的吹拂下像紛揚破碎的柳絮。
範採鈺站起來,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沒動,腳一陣麻木,走起路來蹌蹌踉踉。他輕輕的張嘴,生怕把黑夜的寂靜打破了,那男子也會消失。他輕聲說:“趙陵……”
白衣公子怔住,轉過身來,在看見範採鈺的那一刻,有些驚訝似的睜大眼睛,而後厲聲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讓你回姑蘇去嗎?!”
範採鈺還從未見過趙陵如此模樣,頓了頓,努力做出微笑的樣子:“我來臨安找你,怎麼能話都沒說上兩句就離開。”
趙陵心情似乎不大好,臉色微微發白,他揉揉眉心,有些氣急敗壞道:“有什麼事,快說,說完了就馬上回姑蘇知道嗎?”
範採鈺抿抿唇,一瞬間腦子就亂了,張張嘴,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陵兒,發生什麼事了?”馬車門簾被挑開,探出一張威嚴的老者臉孔來。
趙陵恭謹道:“沒什麼事,皇叔。”而後頓了頓,道,“不過是遇見在姑蘇認識的一位朋友罷了。”
範採鈺愣了會兒,垂下灰暗的眼睛。
“姑蘇的朋友?”老者道,“對呵,姑蘇城前些日治理旱情得當,你功不可沒。”說罷,攬開門簾,在趙陵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你父王還在府邸裡吧,我去找他下會兒子棋去。”
有侍從開了王府大門,趙陵攙扶著老者往裡走,在經過範採鈺身邊時,範採鈺很清楚地聞到趙陵身上獨特的清香。他本能的想要拉住趙陵的手,卻被對方巧妙地避開,無視著繼續向裡走。
“趙陵。”範採鈺叫住他。
那名威嚴的老者似乎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範採鈺。
趙陵背對著他,僵硬地站地筆直。
範採鈺喉結上下滾動一會,道:“趙陵,我問你,你要成親是嗎?”
那邊沉默許久,然後傳來趙陵輕微的一聲:“……是。”
範採鈺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努力壓抑著什麼,嘴唇抖得厲害:“什麼意思?那我算什麼?”
威嚴的老者皺起眉頭,轉問趙陵:“陵兒,這是怎麼回事?”
趙陵深吸口氣,轉身對上範採鈺不可置信的眼:“範公子,在下知道你是個風趣的人,但現在玩笑開得未免太過了。”而後很急切似的對老者說,“皇叔,這位公子時常這樣說笑,請勿當真。父王正在正廳等您,讓陵兒送您過去吧。”
“趙陵!”範採鈺現在是真的火了,要風就是雨的他,這輩子還沒有被人這樣徹底嫌棄過!
原本平靜的心現在知道怕了,恐懼蔓延上來,將他淹沒。他上前拉住趙陵的衣服,急切地說:“騙人的吧?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怎麼會跟別的女人成親?你是被逼的對不對?是那個皇帝逼你的對不對?!”
“不得無禮!”趙陵深吸口氣,說,“皇上是九五之尊,念在你無知定會饒恕你,但下次不許如此放肆。”
“什麼意思?這麼說,你是自願要和丞相的女兒成親?”
有一股無名怒火燒上來,在他的四肢百骨裡亂竄,燒得他心裡難受,眼眶隱隱發紅。他一步一步走上前,走到趙陵面前;“你再說一次,說你要和別人成親!”
趙陵皺著眉頭,看了範採鈺半晌,道:“我要和……”
話還未說完,範採鈺已經青筋突跳,捏著拳頭朝趙陵的臉狠狠揮去!
拳頭被趙陵接住,趙陵還未說話,老者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