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本人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睡。
顧驍呢,自然也沒再繼續張羅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就安安靜靜抱著他,跟其臉對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天早就被折騰黑了,臥室的燈透亮,只可惜再亮也沒顧小同志的眼珠子亮。
他就直勾勾地盯著許沐,使勁兒瞧著眼前這張看了二十來年的小慫臉,怎麼看都看不夠。
而許沐一開始其實也不甘示弱來著,腫著眼皮回瞪丫,微微卷起的睫毛時不時輕顫幾下,目光裡的倔強勁兒絲毫不輸顧驍。確實,就如顧驍所說,他是捨不得他,所以他得趁現在好好瞧瞧他,一顆痣都不能放過。
於是離遠了瞅吧這倆人的姿勢竟然出人意料的和諧,整個一幸福美滿小家庭,就差中間再窩一崽兒了,哪像剛炸著毛互掐的人啊?所以說麼,失個戀都能矯情到這麼缺心眼兒的地步除了倆二貨還真就找不著第三個了。
最後是許沐實在抵抗不住,顧驍眼看著面前這雙眼睛呼扇呼扇合上睜開合上再睜開,糾結得直翻白眼,然後到底是體力不支,扁著嘴一臉不甘心地睡了過去。
“……許沐?”
逐漸緩過了神,顧驍壓低嗓音試探著叫了一聲。
不出所料,許沐沒反應。
小同志不放心,又伸手輕戳了下耳朵。
還是沒反應。
這才鬆了口氣兒,顧驍做賊似的悄悄挪下床。
然後小同志就這麼躡手躡腳地一直忙乎到天亮,臨走之前抹了把汗,站在許沐旁邊兒,心裡唸叨著自己絕對是腦子有水,這麼好的媳婦兒竟然給拋棄了。
彎下腰,顧驍小心地淺啄一口,輕觸許沐微微翹起的嘴角,在丫耳朵邊兒嘿嘿笑著,聲音比許沐還小:“其實我也愛你,許沐。”
而且要是可能的話吧,老子他孃的想說一輩子,煩死你。
——後面這句顧驍沒說出口,怕給許沐吵醒了。
所以聽見顧驍輕微的關門聲時,許沐再也裝不下去,皺著臉睜開眼。
他其實早就醒了,顧驍給他清理傷口的時候就醒了,卻礙於當時的尷尬動作不敢吭聲,就時不時地偷著瞄幾眼,看顧驍忙裡忙外的折騰,心裡竟然出乎意料的舒坦。
……看吧,這倆人的腦子果然都不大好使,明明挺嚴肅一幕分手戲愣讓丫給演得跟夫妻小劇場似的,要不要這麼二缺?
抬眼,許沐看了看窗外,灰色的,×,陰天。嘟囔著翻了個身,小夥兒仰著腦袋看頭頂天花板。
他突然想起以前上練歌房的時候段小婉經常唱的一首歌,周杰倫的,什麼名不知道,就記著有句歌詞是這麼寫的——天灰灰,會不會,讓我忘了你是誰。
他當時還覺著這他媽什麼邏輯呢,天灰就天灰,失憶是失憶,能扯上毛關係?
結果這會兒許沐不鄙視人家了,仰慕得就差抱大腿了,真好,真好,言簡意賅。於是使勁兒一琢磨,又隱約記起來後面好像還有句累不累睡不睡之類的話。
也不知道是回答誰呢,許沐鼻子裡頭哼了一聲,恩,累了,睡吧。
於是不吃不喝地睡了一整天,除了中途掙扎著起來去趟衛生間,許沐半步都沒捨得離開自個兒的床。
本以為一天也就這麼翻篇兒過去了,萬萬沒想到的是,晚上6點多鐘小夥兒被床頭的手機鈴聲吵醒,腦袋發脹地接起來,一激靈,竟然是關玥。
關玥!
“出來吧,談談。”
“……哪兒?”
撂下電話之後許沐愣了半天,盯著四分五裂的手機螢幕發呆,猛地想起來這手機貌似被顧驍摔過。
看樣子趁自己睡覺的時候丫給重新裝好了,再仔細一看,地上還一紙條,剛兒接電話的時候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地上,抓了抓頭髮,許沐伸手撿起來。
“先湊合用,改天賠你一新的。”
簡單的一句話,許沐從頭涼到腳,瞬間清醒了。
可轉念又一想,應該的,都他媽應該的。
於是洗手間裡,許沐邊刷牙邊琢磨怎麼處理旁邊兒那對情侶牙缸,一隻藍色的大雄,一隻粉色小靜——當然,許沐沒看過這漫畫,就直覺他倆該是一對兒而已。同樣的款式,並排放在洗漱臺上。
再低頭瞧了眼手裡的圖案樣式,是隻跪在地上哭得特慫的小叮噹,張著大嘴,圓滾滾的手死死扯住大雄的衣服角。
其實都是顧驍剛搬過來的時候買的,丫給許沐那會兒還笑得一臉猥瑣,說許沐你還記著小學打針那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