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作五言詩。裴青正好有句,就獻醜了。”說著便漫聲吟道:“阮籍醒時少,陶潛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興且長歌。”
穆長歌愣了愣,聽到最後一句時臉上微紅,狠狠剜了裴青一眼。裴青自然知道她是氣不過,白晴川卻以為小姑娘是在拋媚眼,少不得抓住了痛腳嘲笑一番。
裴青坐了坐,卻覺得頭有些暈,便道聲“失陪”,起身去屋外,從穆長歌身邊走過,卻沒瞧見她眼色閃爍不定,嘴角邊有著惡作劇般的笑容。
屋外大雪如鵝毛般飄揚,地上已是厚厚一層,腳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響。牆角一樹梅花迎著風雪怒放,暗香浮動。裴青出來走一走,被冷風吹了吹,頭暈竟然更是嚴重了,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胃裡翻滾不已。
那《碣石調幽蘭》相傳為孔子所作。孔子周遊列國,沮喪而歸。在回魯國途中,見山谷間幽蘭獨茂,引起慨嘆:幽蘭與雜草為伍,如聖賢倫於鄙夫,於是作此曲,為抒發鬱郁不得志的心情。穆長歌彈此曲,又引他賦詩,卻不知安的什麼心思。難不成讓他在天子腳下吟那些懷才不遇的怨懟之詞嗎?裴青左想右想也不知哪裡得罪了少女。
幽蘭生於林,不以無人而不芳。他便只好撿那恬淡靜穆,樂安天命的意境來作詩,又將對方的名字嵌入其中,也顯出棋高一著來。只是如此也與那少女結下了樑子。
裴青手扶牆角,頭疼欲裂,走到長廊盡頭正欲拐彎,卻被一人狠命一撞。那人被撞得眼冒金星,罵了一聲娘,瞧著裴青搖搖欲墜的樣子急忙把他扶住,急道:“喂,你沒事吧?”
裴青被他一撞,神智倒是清醒了些,抬頭去看來人的臉,一時間怔住了。那人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英氣勃發,眼眸間精光四射。見裴青不言不語,以為他撞儍了,便要撂開手,這時聽見裴青幾不可聞的一聲,全身僵住了。
裴青輕聲喚道:“十、三。”
那人上下掃視了裴青幾眼,恍然大悟,剛要開口說什麼,聽見背後傳來“少爺,少爺”的喚聲,立馬臉色大變,當下夾著裴青,連拖帶拽,躲入最近的一間屋子去。那屋子空無一人,他就迅速插上了門栓,趴在門上,聽見腳步聲和人聲從廊下匆匆而過,終於放下了心。轉頭一看,不見裴青的影子,再一看,又嚇一大跳,裴青早已軟倒在地上。
肖十三把裴青拖到椅子上,見他雙目緊閉,已是昏厥過去了。探他的脈象,顯是中了迷香。在地上走了兩圈,自言自語道:“怎麼辦,救還是不救?陳叔要是找來了如何是好?”接著看了看裴青,故作深沉地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少爺我心好,賞你一顆百花雨露丸,其他的你就自求多福吧。”將一顆帶著淡淡茶香的藥丸喂入裴青嘴裡。他也不從正門走,推開窗戶越牆而去。
裴青朦朧間漸覺一會兒身處在火爐之中,一會又是在冰水裡,不住痙攣。這時卻有一隻微涼的手掌撫了撫自己的臉,接著便有一雙手臂將自己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還聽見隱隱約約的人聲。一個男人冷冷地說:“你做的好事,下這樣重的手。”又聽見女子委屈的聲音,正是那穆長歌:“我不過是想讓他吃點苦頭而已。”那陌生的男聲道:“你是想害死他嗎?”裴青眼睛雖然睜不開,耳朵卻靈敏無比,他聽出那男人話語間也並無憐惜之意,只是在客觀敘述事實。穆長歌似是咬牙道:“他不是也害死了小紅姐姐……”裴青身子微微一震,凝神正要傾聽下去,他身邊那人卻是覺察出他醒著在,迅速點了他的昏睡穴,裴青在沉睡前終是沒聽見下面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我速度加快,質量就無法保證
王績的《醉後》阮籍醒時少;陶潛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興且長歌。
第十四章
年節剛過,晉陵城的空氣中還瀰漫著煙花炮竹的喧鬧,簡郡王府的門前大紅燈籠還高高掛著,府裡的喜慶氣氛比往年還要濃些,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因為郡王妃有喜訊在身。
裴煦捏著手中的邸報沉思不語。錦衣侯白晴川行為不簡,君前失儀,府中禁足一月,罰俸半年。裴煦輕笑,白晴川什麼時候知道檢點過,他生就放蕩的性子,如今拿著這罪名來罰他,當真讓天下人嗤笑。裴煦眼中神色逐漸暗淡,他自然知道白晴川被罰的真正原因,這錦衣侯帶著簡郡王府年紀輕輕的小公子去逛樂坊,害人家惹了風寒,舊病復發,如今臥床不起。
他想起弟弟那清凌凌的眸子,心裡沒來由的鬱悶。他本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也知道皇家裡有幾分真心便是彌足珍貴,只是他素來眼光極高,胸中只有江山萬里,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