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 4)

小說:折柳記 作者:白寒

篆諸體俱備,有些連裴、趙二人都不曾聞見,可嘆觀止。趙琰眼中光芒大盛,一副恨不得把這些字從紙上挖下來吃進肚裡的表情。裴煦看桌上只有筆筒並一個龍泉青瓷小罐,走上前細細打量。筆筒裡眾多毛筆,有些只有竹管卻沒有筆鋒,形狀奇怪,因問道:“這是何物?”阿柳過來看了,說:“這是我娘使的炭筆。”說著眼神漸漸黯淡,只是細細撫摸筆管,那竹節上彷彿還留有母親的手澤。

裴煦怕他傷心,忙給趙琰使眼色,趙琰就湊過來問這筆如何使法。阿柳拿在手裡示範給裴煦和趙琰看,如何如何使用,說了一番。二人感嘆確實是奇思妙想。趙琰看了看桌子,又問:“如何只有硯滴,卻沒有硯臺?”阿柳愣了一下,大笑不停。他眉目分明,笑起來使人如沐春風,年紀幼小,又好像細柳拂過人面。“這不是硯滴,是墨汁瓶,裝的是現成的墨汁。”說著開啟給二人看,二人聞見一股墨香,又果見瓶裡殘留的墨痕。裴煦和趙琰第一次看見有人不在硯臺裡磨墨,卻把現成的墨汁盛在瓷罐裡用,都覺得難以理解。趙琰又好奇墨汁如何做。阿柳說:“用煙子合蛋清做墨汁,可以在墨汁中加薄荷、樟腦、冰片等香料少許,免去墨汁的腥臭味。有時為免麻煩,我娘也直接就把用剩的碎墨放入小罐內,加一些清水,攪拌成墨汁,寫字不洇即可用。”

趙琰連連點頭,直呼“聰明”。裴煦另有一番心思,兀自發愁。

作者有話要說:好冷,打個噴嚏,爬走

第四章

裴煦本想看了阿柳就和趙琰回府去,還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商量,誰料趙琰卻死活賴著不肯走了,為的是渡月堂裡的兩本琴譜。

那小閣裡多的是碑帖畫卷,琴譜極少,只三四本,其中卻有失傳已久的《梅庵琴譜》和《神奇秘譜》。《梅庵琴譜》是一代國手王騫所蒐集的古琴曲譜,因他別號梅庵先生,所以得名。曾有詩云:“琴裡若能知王騫,詩中定合愛謝玄。”這王騫、謝玄都是前代人,均已去世二十多年。謝玄便是以一手山水詩名滿天下的謝大,那謝家累世書香,世代居於建康城裡烏衣巷中。王騫卻是伶人,然彈得一手好琴,出神入化,時人評價只有謝玄的山水詩可配得上琴中的意境,故將“王謝”並舉,成為“知音”的代名詞。王騫蒐集整理了許多古譜,一些殘缺不全的琴譜經他修補而儲存,自創宮聲十小調等眾多琴曲,聞名海內外。只是他一生命運坎坷,死時不過二十多歲,焚盡琴譜,遂成絕響。渡月堂裡收藏的這本琴譜顯是王騫死前贈好友的抄本,那封面上有王騫的手書,自稱“梅庵”,還有“庭蘭惠存”的字樣,與他似是極親密的好友。《神奇秘譜》是上古琴譜,聞名已久,卻從沒有人見過。這本雖無法鑑定真偽,裡面卻有許多市面上從未流傳的古曲,也夠時人琢磨一陣了。

不必提那滿櫃的詩畫,只這渡月堂裡的兩本琴譜就是無價之寶了。

趙琰流著口水,要借來看。阿柳為難,心知是亡母心愛之物,便要趙琰答應不可帶出山莊。於是趙琰便在山莊住下來,裴煦也少不得陪住一二日。

鬧了一天,阿柳似是極累,晚飯後就不住打呵欠。裴煦送他回去休息,想了想,轉身就往趙琰住的地方去了。初春的夜晚,晚風還帶著絲絲涼意,楊花紛紛揚揚。樹林陰翳,中有好鳥相鳴,嚶嚶成趣,正是遊人去而禽鳥樂也。一彎新月靜靜掛在空中,皎潔如玉。

趙琰就著燭火翻著手中的《梅庵琴譜》。譜中所收之曲如《招隱》、《秋月照茅庭》、《山中思友人》等意韻雅緻、簡淡玄遠,正是王騫為世稱道的名作。有些曲段和世面上流傳的不同,不知是否以訛傳訛。後期卻風格大變,頗離雅操而更好亂聲。《霓裳羽衣曲》和《聶政刺韓王曲》、《烏夜啼》等早成絕響,趙琰也是第一次看到。只覺紛批燦爛,戈矛縱橫,疾打之聲,齊於破竹,緩挑之韻,穆若生風,聲正歷而遽止,響已絕而意獨存。好像一樹梅花,經過了一年的風刀霜劍,甚至忍住嚴寒,只為了那一刻的熱烈綻放。想到與王騫並稱的謝玄晚年也曾棄山水而逐富貴,鍾愛工筆花鳥,大紅大綠,色彩豔麗,只覺得二人當真是絕配,一個是“至亂聲而愈覺痛快”,一個卻是“絢爛之極而歸於平淡”。

屋外響起了腳步聲,接著就是有禮的敲門聲,趙琰不用猜也知是誰。開了門果是裴煦。讓進了門,裴煦也不寒暄,盯著他手中的琴譜就入正題:“要打擾子明的雅興了,我有一事相求。”趙琰笑道:“玄度好小氣,不過看了你家的兩本琴譜就指使人辦起事來了。”

裴煦卻正色道:“我知你飽讀詩書,胸中丘壑非常人能比,你可願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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