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道:「笑,你做什麼?」也不顧身上疼痛,追到他身邊。
「王爺,您的傷……」影子輕功極好,閃身擋在他二人之間,只是看著步吟。
步吟卻哪有心思管他,眼瞬也不瞬地只是看著君笑:「笑,你別走,我……我們還要商議正事。」
君笑冷冷反問:「正事?正事就是摟摟抱抱?」他轉對影子道,「如果不想你家王爺再受什麼傷,就麻煩你看好他,少……少到處胡亂招惹別人。我可不希望尚未勝利,王爺先出個萬一。」
步吟只痴痴看著他:「笑,我沒有胡亂招惹,我只招惹了你。」
他說這話時直直看著君笑,眼神極痴,是從前悠然看著君笑的眼。悠然長得俊美,步吟卻是豔極的絕美,勝過悠然百倍。
步吟這樣神情,著實讓人難以逼視──從前的步吟美則美矣,卻是美得肅殺,眼冷得幾乎沒有人氣,再美也只是神龕上木雕泥塑,哪如現在這般的顧盼,盡是痴情,教人難忍心傷他半分,而只想將這人擁在懷中憐愛。
然而君笑想起這人從前神態,只覺心寒,他不欲多說,只淡淡道:「王爺何出此言,在下與王爺並不相識,若王爺有事與在下相商,還請儘快說清。若王爺無事,在下便要告辭了。」
「笑……」步吟懇求般叫道,看到君笑冷眼,又收回了稱呼,「楚公子,我……」
「王爺,在下此來是想幫忙敉平叛亂,為朝廷效一份力。若王爺認為在下有些能力,在下願效勞;若王爺只是把在下當作什麼故人……」君笑頓了下,眼神炯炯看著步吟,「那麼,在下也無法在這營中停留!還請王爺明示。」
這卻是威脅,君笑儘管不喜這般的威脅,卻已無他法。
步吟明白他意思,於是讓影子侍立一旁,和君笑商議起戰況來。
步吟胸中其實頗有丘壑,君笑於用兵上卻是一竅不通,他畢竟只是捕快,不是將軍。而步吟身為王爺,這方面造詣頗深,且他對君笑無半點藏私之心,一切行兵佈陣要訣都說與他,雙方局勢也分析得清楚,君笑這麼聽著,也頗是佩服。
君笑勝在識水性,又熟悉江南地形。弩山本難攻,君笑在沙盤前考慮,竟讓他想起一條路來。雖然仍是極險,對方卻也難守住,幾乎可以說是那山上唯一薄弱之處。
「太危險了,你不可以去。」步吟反對君笑打頭陣的想法,道,「如果你要冒險,我寧可先火燒山下,然後等到冬天讓他們在山上凍餓而死,再去對付影軍。」
君笑皺眉:「你這卻又是說的什麼話!戰爭之中哪得半點拖延,秋來風變,若影門水軍藉機北上,怕是大半中原都會落入他們手中。」
「那又怎樣?」步吟道,「就算天下給了曲寧遠又有什麼關係?我關心的是你安全。」
君笑瞪眼看他,最後冷笑一聲:「是啊,反正天下不是你來坐,給誰又有什麼關係?曲寧遠頗有才幹,搞不好會把國家治理得更好!」
他這是氣話,曲寧遠能為一己之私破壞這太平盛世,其人涼薄可見。
「不是我來坐?伯父曾經要把皇位傳給我,是我不想要好不好?」君笑一誇曲寧遠,步吟便也急了,道,「那皇位又沒什麼好的,曲寧遠想得要死,我還不願要呢!」
君笑一怔之下,想到在縣衙中聽到的京城種種。
眼前這靖王據說是最具權勢的親王,當今皇上雖然只是他伯父,但對他之好,遠勝於對太子。
有謠傳說靖王是皇上私生子,又有人說過靖王是皇上禁臠,甚至有過皇上意欲立靖王為太子的傳言──不過這麼說來,卻非傳言。
靖王掌握朝中大權,掌握大部分兵權,有人說過若靖王爺出個萬一,奉天王朝定會亂作一團。於是心中告誡自己:無論如何,在未剿滅影門之前不可以動手傷這人,否則這國家危矣。
而那仇怨……
君笑苦笑一下,大概曾經的屈辱曾經的折磨也就這麼犧牲在「大義」之下了吧?當真無用,曲寧遠要是知道,大概也會笑自己迂腐吧?更不要提悠然……
君笑一凜,止了心念,道:「在下出語無狀,請王爺降罪。」
步吟其實一句話出口已然後悔,現下他和君笑這關係,哪容得他囂張?見君笑跟他一副上級下屬狀,心裡難受,姿態也軟下來:「是我急了,楚公子,那弩山自有我手下人去攻,你就不要帶頭了。」
君笑揚起眉:「這是軍命?」
步吟點頭:「楚公子熟悉水性,日後出兵處處需要公子,還是莫要冒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