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動,謝風閒覆在身上的玄色長袍滑至腰間,露出他流暢漂亮的軀體線條,流風彷彿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師兄赤身一般,吶吶道,“什麼去哪?”
蕭日影眸色倏地一沉,喝道:“流風!”
“蕭將軍!”流風猛地一個哆嗦,似數九寒天被一桶冰水由上澆到下,經這麼一凍,說話卻神奇地利索了,“三星望月覓星殿!谷主請您立刻去覓星殿!”
蕭日影看了一眼謝風閒,道:“風閒……”
謝風閒攏了攏身上長袍,深吸一口氣,抬頭對上流風的視線,平靜道:“去門外等我們。”
“師……師兄……”謝風閒雙眼已恢復波瀾不驚,宛如一泓清泉,流風看著他的眼睛,忽覺眼中一燙,像是滾燙沸水濺入雙目,他猛地別開臉,不知視線該落在何處,“我先去門口。”
流風剛轉身,蕭日影便脫了外袍,他胸前傷口崩裂,白色裡衣已被染紅,他卻仿若渾不在意,隨意紮了外袍衣袖圍在腰間,上前替謝風閒整理衣衫,謝風閒冷著臉,不發一言。
蕭日影有意逗他:“生氣了?”
謝風閒:“……”
蕭日影替他繫好腰帶,雙手順著他柔韌的腰側向下探去,謝風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齒道:“安分點!”
蕭日影聳肩,鬆開雙手,神情無辜至極。
謝風閒冷哼一聲,轉身出了房間,蕭日影跟在他身後,保持一幅天真無辜狀。
流風站在門邊,見二人出門,下意識仍是不敢抬眼,看見謝風閒更躲躲閃閃,鼓起勇氣飛快地瞟了一眼蕭日影,卻見他腰間外袍上白濁點點,想到這是師兄的……師兄的……他臉頰轟地通紅。
蕭日影訝異道:“咦,流風,你氣虛上火了?”
流風疑道:“什麼?”
蕭日影淡淡道:“鼻血如瀑,飛流直下三千尺。”
流風抬手一摸,赫然血流如注,臉頰更紅,窘迫地手腳不知如何擺放。
謝風閒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道:“夠了。”
蕭日影笑了笑,隨手扯下外袍一片遞給流風:“少年人就是應該血氣方剛……不過別弄錯物件。”
他這句話說得極隨意,語調也輕鬆,如同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調侃。然而配上他低沉嘶啞的嗓音,無端讓人覺得身處寒冬臘月,北風凜冽。流風寒毛倒豎,一瞬間感到危險急迫,正要開口,卻見蕭日影忽地抽走了遞給他的布片,聽得他道:“唔,給錯了,這塊有你師兄的……”
流風看見那距離他不過二指的布條上一片斑駁,只覺鼻間一暖,“啪嗒”一聲,一滴鼻血濺落在地。
謝風閒猛地轉身,怒道:“蕭、日、影!”
“嘩啦”一聲,棲在廊下覓食的一隻飛燕展翅掠走了。
流風欲哭無淚道:“……師兄我錯了!”
謝風閒打斷他道:“帶你的路!別讓我說第二遍!”
言罷拂袖轉身,竟是將二人丟下,先一步去了三星望月。
流風怔愣片刻,舉步欲追,蕭日影輕咳一聲。
流風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一手掩鼻,僵硬轉身:“蕭……蕭將軍……”
蕭日影點了點頭,正經道:“帶路吧。”
流風惴惴不安地舉步,卻聽蕭日影話鋒一轉,道:“今早三星望月若無你帶路,便不知要走去哪裡,未及詢問小弟姓名,在此多謝了。”
流風吁了一口氣,心道不是再教訓他師兄之事便好,往後不該看見的絕對不會看,看見了也裝作看不見,因心下輕鬆些許語氣也歡快了一些:“舉手之勞,蕭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蕭日影低低一笑:“走罷。”
☆、第十四章 楚山不可極
流風在前面帶路,兩人漸漸追上謝風閒,就在距離那襲墨色長袍丈尺時,蕭日影倏地向前一掠,將流風甩在身後,與謝風閒並肩而行。他微一側頭,向謝風閒露出一個大狗般地,十足討好的笑容。
謝風閒冷冷一哼,思及此人方才行徑——十足無賴又十足輕薄,偏生神情無辜至極,教人忍不住想給他一腳,他早該知道的,那樣一個趁他酒醉微暈便在他耳邊嘀咕“願君多采頡,此物最相思”的少年長大後能好到哪裡去!下意識便運起輕功,恨不得將他甩得越遠越好,從此眼不見為淨。然而當眼角餘光瞥見他血染的衣衫,腳下步子終究一頓,沒有邁得出去。
那裡衣顏色原本潔白似雪,叫鮮血一染,宛如雪地裡開出的紅花,霎是好看卻也……更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