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他是這麼跟安娜說的,也只當是自嘲的玩笑,還好對方也不會當真,否則豈不是承認自己意圖跟一個男人談戀愛。
戀愛,呵,這個辭彙太容易讓人產生異想,他一直以為不會再存在的東西,為什麼要在某個特定的環境下突然迷了他的眼。
今天要不要回那間公寓了?洪政申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總不能再厚顏無恥地問候一句:「Hi,沒事吧?」可是,心裡的煩亂全都指向他,沙發套上的幾滴血漬觸目驚心,辰鋒擔心昨晚傷的不只是他的自尊……
怏怏不樂之際,卻接到一通電話,是史密夫的貼身秘書打來的,邀他中午在港島的香格里拉酒店見面。
辰鋒其實並不吃驚,他已經有預感那人會同他「辭行」,鑑於約會地點並不猥褻,看似非常光明正大,那頭的秘書態度也是客氣有禮,完全沒有流露強迫的意思。辰鋒冷笑了一聲口頭應下。
當晚,辰鋒準時赴約。他早到了十分鐘,可是人家比他更早到。
那日的約翰?史密夫看起來似殷實企業家,完全沒有盛氣凌人的架式,而且意外的,周邊連明顯的保鏢都沒有一個。
但辰鋒並不領情,換作平時,他還會做做場面文章,現在面對史密夫卻懶得虛偽,只要一想是這個傢伙讓他和洪政申之間有了這種種的牽連,就覺得心裡更煩。雙方的所作所為都已經知悉大概,遮掩只會顯得自己更面目可憎。
辰鋒認為已經沒有必要文質彬彬,落坐後只是一臉冷淡地說:「史密夫先生有何貴幹?」
對方無端保持著平易的體恤:「你並不想見我吧?」
知道還裝,奸商嘴臉還嫌不夠看嗎?辰鋒更覺鄙夷,但還是隨意笑道:「現在就算是要我項上人頭,我也只有給啊。總不能因此扯了廣宇後腿,我粗莽不要緊,老闆們可不願意呀。」
「你知道我對你感興趣。」史密夫也不裝蒜,這下倒是承認個徹底。
辰鋒訕笑,努力換上一張誠意的表情:「不扯後腿不代表我要積極迎合,很抱歉我一直不是史密夫先生希望的那種人。」
「我只是想在回美國前聽聽你的說法,不要以為我只會玩弄權勢。雖然我在某些方面名聲並不算太好,但我也不像外界想的那樣不擇手段。」他像是要說服辰鋒似地身體微微前傾,眼中閃過詭譎的輕蔑,「那些人可都是自願的。」
辰鋒裝作聽不懂,只是平靜地應對:「這世界有錢就有資格讓所有人陪你玩,雖然也有掃興的物件,但不足以對你的原則造成威脅。」
「我清楚你有點來頭,那個古怪的技術小子找上門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簡單,只是你猜得不錯,我雖然對你抱有一點念頭,但不至於非你不可。所以,如果你不是效忠我的人,我也不想你為難。我派人跟著你,其實是想挖角。」
敢情是請了獵頭公司,那可真是熱鬧了:「承蒙史密夫先生看得起,我只是混飯吃的,不是什麼國際人才。」
「不用謙虛。」
話已攤開,也沒有什麼可商榷的了,正想開口引開史密夫的注意力,這邊手機便響起來。
辰鋒開的是震動模式,但是一見是政申的來電,突然心臟漏跳半拍,也顧不得失禮,說了聲抱歉就到旁邊接電話。對面卻是洪佳樂焦急的聲音:「我是偷了洪政申的手機才翻到你的電話,你人在哪裡?」
辰鋒故作鎮定:「找我?」
一貫對他態度涼涼的佳樂,今日難得氣勢洶洶:「昨晚你有沒有跟洪政申在一起?」
辰鋒心已經亂了,但嘴上仍強作鎮定:「他,怎麼了?」
「怎麼了!你昨天就沒看出洪政申有什麼不對勁嗎?他在你旁邊,你就一點都沒有察覺?!」佳樂的發話如鋼珠彈似地急急迸出來。
「……」辰鋒喉頭猛然哽塞,一時發不出聲音狡辯。
佳樂聽那邊沒聲響,就壓下火氣說明情況:「他今早突然燒得很厲害,門都出不了。讓他去醫院,他死活不肯,我是想讓你強行把他帶去醫院,還能怎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洪政申要是不願意的事,就是總督派直升機過來,他也不會從,人都要廢了,還倔得像頭牛——」
佳樂的罵聲擊穿話機戳穿耳膜,但辰鋒卻感覺她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最後他索性放鬆手臂,走回到座位,也沒有落坐,直接對史密夫說:「對不起,我有急事要離開一下,失陪了!」
史密夫沒有強留,臉上的不快隱在了嘴邊,但是辰鋒也無暇照顧這位大人物的面子了,轉身就走。
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