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了,總是唧唧呱呱的笑著,說話很白痴,還講個不停的圍著他轉。那個人也不厭煩,臉上帶著笑,秦炎每次看到就會想,明明笑得這麼溫柔,明明這麼有耐心,為什麼對夏小川偏偏那麼殘忍。
然而不關他的事,他也不過看一眼,自己走開。
秦炎隨便的一眼,卻看到病房裡原本屬於他的床位竟然已經換成了別的病人。難道他已經出院了?
回了他***病房,秦炎動手把謝棋父母帶來的禮物收拾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隔壁那個人,得尿毒症的,出院了嗎?”
他媽媽正躺在床上看雜誌,聽秦炎這麼問,答道:“那個年輕人?昨天晚上就沒看到他了,也許是出院了吧。”
秦炎吃了一驚:“不是說他還要換腎?怎麼就出院了?”
“誰知道呢?”他媽媽說,“或者是他家裡籌到了錢,送他轉到更好的醫院去了?再不然就是知道沒救了,不想拖著浪費醫藥費,所以走了?我也是昨晚上吃完飯散步回來後正好看到護士在打掃他退掉的床位,今早上就住進去新病人了。”
“沒有誰來接他或者找他嗎?”
“不知道——你這麼關心他幹什麼?”
秦炎一時啞然。是啊,他這麼關心那個人幹什麼?他是出院了也好死了也好,跟他有什麼關係?
也不過是個只有過兩面之緣的陌生人而已。
十一即將結束的前一天晚上,秦炎在自己的房間上網。他趴在QQ上,隱身,看著自己好友名單上一個個亮閃閃的頭像。他沒有聊天的慾望,百無聊賴的跟電腦打拖拉機,總是沒有好牌,於是關閉此局從頭再來。電腦是不會生氣也沒有原則的東西,任由他不斷的悔牌,然後再開新局。
沒多久,他看到謝棋的QQ號在他好朋友的名單中亮了起來。
秦炎盯著那個頭像看了很久,開了自己另一個Q號,登陸上線。他給謝棋發訊息,他想網路真是個好東西,當你知道對方是誰而對方不知道你是誰的時候,你可以天南地北胡說八道,你可以挖空心思打探對方的隱私,你知道對方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什麼話都敢說。
秦炎說,你怎麼這麼晚上線了?
謝棋沒有回覆,秦炎就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發過去,最後謝棋終於說,你是誰?
秦炎說,**!你竟然問我是誰?!然後打了個憤怒的臉過去。
隔了半天,謝棋回話,你改名字了?是同學嗎?
秦炎順水推舟的說,是,以前坐你後面的那個。你回家了嗎?
謝棋說,對,在家裡。
秦炎猜謝棋肯定不知道這個自稱以前坐他後面的是誰,只是不好意思問,大概也是稀裡糊塗的回著訊息。他不動聲色的問,準備考研了吧?複習得怎麼樣了?打算考哪個學校?
謝棋很久沒有回訊息,秦炎也不催,耐心的等。
又開始和電腦進行新一輪打牌,謝棋的訊息終於傳過來,考研的學校還沒選好,本來簽了一家公司準備畢業就工作的,可是兩天前老闆突然說要結束國內的公司出國,所以就這麼黃了。
秦炎呆住了。對著那條訊息發呆良久,機械的打出幾個字,怎麼會這樣?
謝棋說,大概是上天註定吧,不肯讓我留下來。
謝棋說,那個,不好意思的說,我還沒想起來你是誰,兄弟告訴我名字吧。
謝棋說,你怎麼不說話?
謝棋說,你到底是誰?
秦炎“啪”的一聲關了QQ號,落荒而逃。
電腦上進行到一半被強行關閉的遊戲閃亮亮的提示,是否開始新遊戲?
秦炎突然覺得很可笑,如果生活也像這種程式早已設定好的電腦遊戲一樣,可以玩到一半突然反悔,按個“退出”鍵就能乾脆的再開新局,該有多好?
現在的每個決定,如果將來後悔,便有重新來過的機會,該有多好?
他“刷”的站起來,衝到了陽臺上。
仰起頭,樓頂上一片寂靜,謝棋當然不可能和他心有靈犀,恰在此刻也出現。
秦炎沿著欄杆慢慢的滑下,坐在了地上。
他想只能這樣了,現在就算謝棋想留下也留不下來了。不過也好,省去了他的掙扎,也省去了自己的掙扎,現在他們都可以對自己說,我們只是拼不過現實。
他想到自己還是懵懂年少時預想的愛情,不過是找到喜歡的人然後就在一起。他不知道原來放到現實中,這麼難。
頭頂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