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2 / 3)

小說:江雪 作者:水王

臨城下。

軍報讀完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山窮水盡說的大概便是現在的情況了。

尚且年輕的帝王獨自一人坐在孤臺之上,表情在玉旒的遮擋下看不真切,可臉色卻是分明的憔悴蒼白。寬大的龍袍袖口伸出一截消瘦的手腕,蒼白的五指死死扣著龍椅扶手。半響之後,他深吸口氣站了起來,說:“諸君……”

可剛開口說了兩個字,聲音便顫抖的哽住了。

他慌忙以袖掩面轉過身去,肩膀顫抖著,九五之尊控制不住的當庭哭了出來。

底下許多臣子也都痛哭失聲。

溫鬱之沒哭,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筆直站著,下顎繃的死緊,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線,不見一點血色,本就分明的眉骨便顯得愈發鋒利。

亡國之痛,有如切膚。只是於公於私,如今都不該是他流淚的時候。

*****

第二日清晨,溫鬱之點了十幾個隨從,輕騎從臨安城北門出去,直接奔赴北燕大營。議和的地點定在了停泊在長江邊上的一艘戰船。

戰船有三層,裝飾的富麗堂皇,桅杆有一人合抱的粗。溫鬱之一眼認出,這船是南楚所造,該是襄陽城破時為北燕獲得。

甲板上身披戰甲計程車兵悍然而立,溫鬱之將隨從全部留在了岸邊,獨自一人目不斜視的穿過刀槍林立的走道,步履從容的抬步上樓。

甲板上刀劍肅殺,船艙中卻是另一番景象。船艙裝飾的典雅華貴,兩邊的雕花木窗全部開啟,穿堂而過的江風將夏日的酷暑也驅散了許多,吹得兩側的紗簾不住飄動。

正中的臥榻上斜倚著一名年輕男子,那人衣著華貴,身形修長,持卷的手指修長有力。他極為隨意的靠坐著,毫不講究的翹著腳,可一身貴氣逼人,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上位者的氣質,是王者至尊。

溫鬱之走進房後,一個宮娥便走上前低聲在太子耳邊提醒了一句。那宮娥說不上國色,眉目卻是極為溫婉,說過一句之後,便靜靜的退到一邊,低眉順眼的給案几上的茶杯添茶。

北燕太子並未起身,甚至目光都未從手中書卷上移開。溫鬱之也不介意,同樣沒有出聲,只是立在案前等待。一時間整個船艙便都是靜悄悄的。

半響之後,大約是看完一節。燕太子這才將手中書卷放下,稍稍正了正身,漫不經心的抬起眼來。

他生的大概是像母親,臉龐並不見多少鋒利,五官甚至是有些秀氣的,可唯獨一雙眼睛又冷又利,如寒潭,又如開過刃的刀鋒,銳意逼人,讓人心生畏懼。

溫鬱之心中暗歎:有這樣一雙眼睛的王者,是絕不缺乏決斷與血性的。他躬身行禮:“溫鬱之,參見太子殿下。”

北燕太子也不答話,只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此乃我南楚國書,還請殿下過目。”溫鬱之接著從懷中拿出錦緞裹著的卷軸,交給了走上前來的侍女,再由那侍女遞給北燕太子。

北燕太子也沒拆看,而是直接放到了一邊,嘴角勾了勾,這才開口說話。聲音是不緊不慢的從容。他說:“此事還待孤稟告父皇,從長計議。孤倒是對溫大人久仰大名,從前皇叔送來的諜報上沒少提過。如今終能一見,溫大人何不盤桓幾日?”

溫鬱之先是一愣,轉念便也懂了他的意思——如今南楚投降已成定局,自己想為南楚臣民多謀利益,燕國想讓南楚士子儘快臣服,他們都需要彼此磨合與試探。

他便乾脆的答應,並且便隨軍住了下來。

燕國皇帝確實是年邁了,只是在晚宴時露一個臉。大部分事物已交予太子打理。太子也並沒有刻意冷落溫鬱之,時常召他來議事。不是談論普通的風花雪月,是真的商討時政。更令溫鬱之詫異的是,自己與老師幾年前改革南楚內政的革新變法,這個敵國太子竟也非常清楚,許多見地十分的高明。

溫鬱之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以來想要輔佐的君王,大概便是這個樣子。他心裡不是不怨的,若是南楚也能有這等儲君,便不會是如今這番局面。

十日之後,一切商議妥當,南楚開城投降。

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豔陽天,溫鬱之站在臨安城門之下,看著城門一點點的開啟,整齊列隊的燕國士兵走進城裡,沿街站崗把守,控制整個臨時國都。

他回到南楚赴命,然後在皇帝的率領下,和南楚百官一起對北燕正式稱臣跪服。

一切都該結束了。南楚埋伏在京城的暗樁盡數交給了胡穆,武昌淪陷時下落不明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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