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又一刀,合著門內的腥風血雨,聞到的、嚐到的,全是苦澀。
關睢景有眼力勁,瞧出了司祧的異樣,趕忙斥道:“攝政王讓你們押人下去,你們還不快去。”
衙役正為白蘇與宋子固的這一幕感動著,被關睢景一喝,總算回過神來。遲疑地看了看宋子固,“宋師爺,得罪了。”
宋子固對白蘇又揖了一揖,才轉身向那衙差,“我們走吧。”
第十五章:決裂(2)
白蘇目送著他離去,視線早已模糊一片。司祧轉身將白錦瀾與關睢景二人打發了,伸手去牽白蘇。
白蘇身體一僵,而後,便奮力的掙開司祧五指。司祧滯了滯,語帶嘶啞地喚他:“白蘇。”
白蘇胡亂地抹了把臉,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來,“皇叔,侄兒從來沒有求過你,這一次,侄兒求你,求你救救宋大哥,救救他好不好?”
司祧眼神一黯,彎腰去扯白蘇的手臂,“起來,有什麼話站起來再說。”
看著司祧的反應,白蘇的心涼了半截,可依然不死心,反拽著他的手臂,一臉祈求,摻著些許絕望的撒嬌:“皇叔,你就答應侄兒好不好。”
有什麼在揪著司祧的心,揪著那最柔軟的地方。他說得對,他從來不曾求過自己,唯一的一次,竟是為那他認識不過一月的宋子固!男兒膝下有黃金,只為了個宋子固,他便要將那膝頭輕賤至此麼?不由地冷凝了面色:“你給我起來。”
白蘇猛地一震,似聽不明白他的話,仰起臉,愣愣地望他。
“我叫你起來,你聽見沒有。”司祧氣急敗壞。
你聽到了沒有?不知哪裡來的迴音,一遍一遍響在耳邊,震著心扉。把那眸中的司祧,深刻到記憶的司祧,把那個溫柔的、謙和的、對他百依百順的司祧,一點一點地震碎,碎成了灰。
白蘇自嘲地勾起了唇,是啊,他聽到了,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早在十三年前他第一次聽到,自己就該明白,司祧從來也不溫柔,他的心比鐵還要硬,比冰還要寒。
白蘇站了起來,眼光依舊定在司祧的臉上,“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不會求你。”
白蘇把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淡,卻有如天雷轟鳴,轟在了司祧的頭頂,一切都變得不真實,真實的只有白蘇那雙漠然疏離的眼睛,他怎麼能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自己?他怎麼能用這樣的眼神把自己從他身邊推開?就只是因為一個宋子固嗎?他嘔心瀝血,十年痴守,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宋子固!
恨,膠著在心頭,卻硬不起心腸來恨他,儘量地柔和著表情,“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我不想救宋子固,而是我無能為力。”
白蘇不說話,俊顏波瀾不興,若隱若現的,是嘲弄。
“更何況,你是皇子,是未來的一國之主,怎可隨便跪人?”尤其,還是跪我這樣的人。
“不會再有下次。”白蘇打斷了他。
司祧一怔,腹部劇痛鑽心,他死命地按著,臉上仍然在笑,“的確不應有下次。”
白蘇眨著眼,眨出來的眸光瀲灩,似當空冷月,他沒有再開口,只是將那嘲弄深化成了一抹笑,他笑著離去。
擦肩而過時,司祧下意識地去抓他的手腕,卻被他輕輕巧巧的避開。獨獨留下那華貴的絲綢料子從指縫中滑過。司祧低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指,久久的,回不了神。
第十五章:決裂(3)
人何在?人在玉階行。不是情痴還欲住,未曾憐處卻多心,應是怕情深。
白蘇去堤壩檢視災情整夜未歸,司祧派越小照去尋,越小照卻只帶回一句話。
“白公子公務繁忙,這兩日都不回府。”
聞言,執於指尖的狼嚎輕輕一抖,一滴深色的墨滴在紙上,氤氳開來。亂了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也亂了他故作平靜的心。他現在是厭棄了他吧。司祧抿了抿唇,蘸了墨,低頭就著那暈染開來的墨跡瘋狂的書寫著。那字跡,不復剛才的灑脫與淡然,字字相連,畫畫相勾,纏綿糾纏之中不甘不脆得讓越小照看著,都覺得心中煩悶。白公子不願意回來,爺心中一定不好受。
想了想,越小照覷著司祧陰沉的臉色說道:“爺,白公子是真的公務繁忙,前幾日築好的堤壩,今兒下的一場大雨,又給沖毀了。要不,小照再去瞧瞧。”
“不用。”那埋首於書桌前的人總算抬了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在司祧面前撒謊,越小照心中驚顫,強自忍著怯意才勉強穩住腳:“要不,爺您親自去看看?”越小照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