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戏,恐怕陛下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他又記起那張被人刪改了的摺子,刪改之人不是他,也不是關睢景,那就只可能是白堯章。只有他有這時機,有這能力,也有這機會。而且,刪改摺子之事也是他最先發現的。這麼明顯的漏洞,他當初竟然都沒有發現。說到底,跟白堯章比起來,他還是差了一些。這次讓他們四人一起到達太倉,白堯章是要警告自己不要插手皇儲之爭麼?還是要告訴他,他已經決定未來的皇帝就由白錦瀾任之。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就算是鬥不過白堯章,為了白蘇,他也要將那隻翱翔於離塵的雄鷹射下來。就算白錦瀾有天子之命,他也要斬了他的龍頭,讓天下人明白,真正能做皇帝的,到底是誰。
他想得認真,自然就沒發現白蘇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失望。如果之前是疏離,那麼這會兒就已經是徹頭徹尾的鄙棄了。
白蘇定定的看了司祧一會兒,見他毫無悔改之意,甚至刻意避開自己的目光,更是覺得入墜冰窖。十三歲的時候,他為了白家的天下,謀害了當朝的丞相,這一次,他又為了白家的天下,與父皇他們合謀,來謀害他的太傅,謀害他好不容易結拜的大哥嗎?他認識的司祧,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的十惡不赦了?還是說,從頭到尾,他都被司祧對他的溫柔給矇蔽了雙眼?咬了咬唇,偏頭看著白錦瀾,低聲下氣的說道:“七弟,宋師爺行事向來磊落,這一次犯錯,也是因為曹州的百姓。他為官多年,清正廉潔,深受百姓愛戴,萬望七弟你體察下情,天威明斷!”
白錦瀾搖頭:“二哥,身代天威的是皇叔,你若是想要求情,就去求皇叔。若是皇叔決定不為難宋師爺,七弟我回去自然也會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是,若日後事發,父皇怪罪下來,你我可不一定能承受得起啊。”
第十五章:決裂(1)
又是皇叔!白蘇突兀地笑了,笑得極冷,“若是父皇怪罪下來,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司祧變了臉色,沉聲喝道:“白蘇,你說的什麼傻話。”拼命的想辦法為他拉攏人脈,樹立威信,難道他就是用這樣一句話來回報他嗎?
白蘇瞥了他一眼,道:“還請攝政王能夠明察秋毫,看在宋師爺深受百姓愛戴的情況下,能夠手下留情。”
“能不能留情可不是攝政王能說了算的。”關睢景不緊不慢地道,“知情不報是為欺君,欺君大罪,微臣可擔當不起。”
他的用意明顯之極,就算是司祧決意隱瞞,他關睢景也會據實相報。
白蘇登時面色蒼白,藏在深袖中的雙手,不自主地輕顫著。他保不了趙靈秀,保不了張岱,就算一個小小的師爺,他也還是保不住。
司祧就在那一旁看著,看著白蘇輕顫,看著他咬住雙唇。那唇上慢慢地,有血滲了出來,司祧不覺眯了雙眼,心下一陣一陣縮緊了的疼。多希望,多希望他現在咬著的是自己的手臂,而不是那本就單薄的嘴唇。
強忍著想攬他入懷的衝動,司祧開了口:“既然——“
第一次當著白蘇的面發號施令,他竟不知該從何說起,頓了頓,才道:“既然張岱二人已認罪,便將他們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這一字一字,如同帶毒的蛆,深入了骨髓,噬咬著他的五臟六腑。白蘇又是一陣哆嗦,
張岱渾身一震,張了張嘴,卻沒吐出半個字。
兩旁衙役聽聞要將宋子固與張岱押進大牢,皆是又驚又疑,盡皆望向司祧。司祧面無表情,“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將人押下去。”
那衙役被司祧的低斥驚得跳起,連忙上前押住了張宋二人。宋子固略微掙扎了一下,隨即認命地垂下頭。白蘇望著他,雙手在身側握成了拳。
宋子固低聲道:“二皇子,太倉的百姓就麻煩你了。”
白蘇點頭,鼻子發了酸:“宋師爺你放心,白蘇一定會治理好太倉水患問題。也一定會保你全家平安無事。”
宋子固眼中氤氳出一圈水霧,掙脫衙役的桎梏,拱手一揖道:“子固一介罪人,二皇子你莫在為我白費心機了。您對子固的這份心思,子固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再還了。”
白蘇忍著淚,卻還是有那淚花往外泛著,便是眼泛淚花,他卻還是要強笑。
“什麼還不還的,宋大哥這些時日對白蘇的恩情,白蘇都還沒來得及報呢。”你放心,就算是白費心機,我也定要試上一試。
那依依惜別的二人何曾知道,他們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彼此的眼神交匯,那都是在司祧的心上狠狠地劃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