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在那東西落下之前緊閉上眼睛:“回去吧,讓師兄睡一會。”
韓臻坐在梁祿床頭,回頭看他,見師兄果真閉著眼,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
他手裡握著個小籠包,他從衢州回來,一路快馬加鞭,特意趕在李叔家的包子鋪關門之前買了這幾個包子。師兄前幾日嫌他吃得點心太多,沒有油水。韓臻雙手撐著膝蓋,把手裡的小籠包放回桌案上。他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想,一杯茶喝完,他轉頭看床上的師兄。
“讓師兄好好睡一覺,你以後,都回你床上去睡,好不好?”
……
韓臻站起來走到梁祿床邊,俯身一觸師兄身上的被子,就能感覺到對方冷得哆嗦。
他上了床,從背後摸索著抱住梁祿的腰。
“師兄,冷還不冷?”
梁祿眼睫動了動,他像是睡著了,一聲不吭,身體僵成了一塊冰。韓臻深呼一口氣,從背後親吻著梁祿的後頸。
第二日梁祿醒得很早,他從床上坐起,屋內無人,他清楚地記得昨夜裡師弟抱著自己時說過的話。
他很冷,沒有師弟在身邊,連空氣都是冰涼的。
可是人呢,人又不見了。
梁祿從床上放下腿,覺得有些腰痠背痛,小腿肌肉拉得緊緊,僵硬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
梁祿從未經受過這一切,他本心裡積著層陰影,此時更受不了這男人身體上因懷胎而出現的反應,他真恨不得一拳搗向自己的肚子,把那該死的孩子殺死。
……可是這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已經殺了這麼多骨肉,這是最後一個。
梁祿從不掩蓋他的自私,孩子在他眼中,就是毀了他一生的東西,他愛不起來,只有恨,可是一想到那是與他血脈相連的,他又恨不起來。
他早該認命了,只是這麼折騰了一輩子,還沒有認透。
師父對他說,師弟,是要入贅的。
師弟對他說,他去陪了朱大小姐五天,師父已經提前告知過了。
一切都在按照事情應該有的軌跡發展。
午飯時間,有一隊弟子過來,告訴梁祿,他們是來幫二師兄搬家的。
“你們三師兄呢?”梁祿蒼白著一張臉,他站在屋外,瘦削的身影站立不穩,像是一張紙,隨時能被風吹得浮上天。
其中一名綠
衣弟子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三師兄下山了,朱大小姐要遠遊下江南,師父一早起來便命他下山跟著去了。”
梁祿怔了一怔,似是沒料到一切變化得這麼快,半晌沉默,他點點頭,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風把他的長髮高高吹起,衣袖獵獵作響。
“二師兄?”弟子們僵在門口,面面相覷地看著梁祿,“搬不搬?”
“搬吧。”梁祿扯出一抹笑,點頭對他們說。
*
韓臻在山下待了整一個月,撤了藥王谷的藍色弟子裝束,一襲簡單的黑袍,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朱大小姐在江南遊歷,他身騎白馬緊跟行驕左右,雖寡言少語,朱家亦滿意非常。
他在江南,每兩天寫一封信給師兄,短短几筆,附上幾片新綠的竹葉,或是兩片桃花,朱大小姐時常纏著他,問他在給誰寫。
“師兄。”韓臻笑著說,只有在說到他師兄的時候,朱大小姐才能看見這個冷漠的青年笑上一笑。
“哪個師兄?”
“二師兄,梁祿……”
韓臻將信箋裝入一個小小的竹筒,雙手捧著信鴿,朝天空一放,白色的鴿子翩翩飛起,轉瞬就在天邊沒了蹤影。
“每天都見你寫,”朱大小姐調笑他,“怎麼不見他回?”
她說著,韓臻臉上的笑意就散了,朱大小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只見韓臻沉默半晌,正想安慰他。
“師兄會回的。”韓臻低聲說,他眼中似有萬千情愫,即使是朱大小姐如此單純,也覺出他的異常。
她知道韓臻每天都在等。
而在遠方的藥王山谷,藥門後山,寥無人跡之處,一間低矮的茅草屋裡爐火靜靜燃燒。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身上披著厚厚棉衣,他腿有些浮腫,便站不起來,長長墨髮系在腦後,似是許久沒有散開過,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臉頰瘦削得幾乎能凹陷進去。
渾身都瘦成了幹,只有白色長衫隱藏下的小腹微微隆起,平時看不出來,只有褪下衣物,才能看出那微微鼓起的一個圓。
梁祿只看過一次,從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