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反問回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想離開我,去娶妻生子麼?”
慶衣緋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想。可就算我想,您可願放過我嗎?”
蘇荷這時候沉默了,若慶衣緋真的要離開,自己必然捨不得,而且不可能允許,“當然……不會。”
慶衣緋攤開手,“這不就結了。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真心祝福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難道你覺得我喜歡你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難道你覺得我不說出來心裡有多痛就是沒有事嗎?難道……”
蘇荷連忙抱住他,“緋兒,我錯了。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慶衣緋的眼淚抹溼了龍袍的衣角,“我不是女人……我們永遠不可能有‘我們’的孩子。所以……只要那孩子是你的……就可以了。不要管我,沒有關係。你要是開心,我就很滿足了。你肯定喜歡小孩子,只要是你的孩子……就算我再恨,也只恨自己。”
那個“我們”慶衣緋說的很沉重,蘇荷也知道,天子又能如何,兩個男人註定無嗣,就是天也改變不了。
蘇荷托住慶衣緋的頭髮,“緋兒,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唉,是我把你禍害了,那、要不這樣,你要是喜歡有自己的孩子……就、就也找個女人來?”
慶衣緋的眼淚掉得更兇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我說了,只要是你的,我就歡喜;只有是你的,我也才喜歡。懂了沒有?”惡狠狠的口吻,似乎皇帝陛下是個會問“何不食肉糜”的白痴蠢蛋一樣。
蘇荷很是滿意,也十分得意,原來自己的緋兒是這麼在意他啊。不由的怒氣全消,只想擁他入懷,春宵苦短不早朝。
也是由於慶衣緋閒來無事,他找了個工匠給自己捏一個小塑像,還很是意淫,“要威武一些——武將的模樣吧。”
泥像捏得很是精緻,就信手擱在了桌案上,四腳騰空的飛馬,看上去很是英武。
不料想蘇荷見到那尊塑像臉色大變,不由分說便扔了出去。
蘇荷曾在軍戎裡遊走,聽人說當看到一騎雕像,如果馬是四腳騰空的,那麼此人必定戰死沙場。
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是怎麼也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荷也不想跟慶衣緋解釋的太詳細,怕嚇到他,事情便不了了之。
就在蘇荷以為天下太平的時候,出了大事。
這次是真的有人要起兵謀反了,但是主角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二弟,那個被譽為大才的原來的二皇子。
蘇荷原想調兵遣將應該是件容易事,但是時局有些複雜,事情居然很實棘手,可用之人有些遠水救不了近火。
蘇荷又氣又急,正在這時候,慶衣緋不動聲色的遞給他一本摺子,正是慶衣緋親手所寫的欲戰請纓書。
慶衣緋含笑看著他,目光裡盛滿了自信和期待,“你要是相信我,我肯定可以。”
蘇荷捨不得,他怎麼可能把愛人送到前線去面臨生命危險?況且慶衣緋一向是文職,蘇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胡鬧!不許去。”
慶衣緋梗著脖子,“那你就拿到朝堂之上去公議,看那些大臣讓不讓我去。哼。”
結果議事的時候,居然幾乎所有人都同意了,理由還包括“慶大人出身江湖世家,武藝想必應當過人。”
蘇荷真想大罵“這和出征有個什麼關係”,但是也實在找不出理由推脫,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著“小心留意”,然後便親手將韁繩遞給慶衣緋,送出了城門去,末了只聽見那人一句,“等我回來。”
慶衣緋前腳剛走,天上便下起了瓢潑大雨,蘇荷失魂落魄的坐在空蕩蕩的宮殿內,眼睛發緊,提筆寫道,“正尋丹青聞君出,墨竹點朱。窗外恰荷入,如何漠北雪將出,錦袍動柳隨徵鼓。狀元空埋廿年餘,唯恐歸來,華裳對黃土。天曉相思化苦雨,不問別離斷腸無?”
因為慶衣緋說等他回來,蘇荷便一直耐心的等著,前線各種訊息傳來,雖然也不是沒有敗績,可是勝多負少,慶衣緋不僅是有五彩筆的文人,還能戎馬倥傯,所向披靡。
鑑於此,蘇荷心裡暗自打算,就憑這種平叛的功勳,慶衣緋將來一定能做君王的隨葬,這樣,兩個人就能死同穴了。
這樣的如意算盤正打著,就從前線傳來了一個令蘇荷痛不欲生的訊息。
慶衣緋,殉國了。
蘇荷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金黃的龍袍上的五爪金龍,登時染做了血色。
御醫手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