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意一拍腦袋,急急忙忙地說,「對了,禮部佟大人!你著奴才把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柯大人,皇上前些日子說,要給大殿下辦開葷禮,所以禮部要請柯大人過去一趟呢。」
「開葷禮是什麼?」柯衛卿是孤兒,小時候連飯都吃不飽,不可能懂這些官家的典禮。
「是這麼回事。」李德意熱心地解釋道,「大皇子已經有三個月大了,照皇室的規矩,該喂一些除奶水以外的東西。比如肉糜、蜜糖等,這就叫做開葷,是有大講究的,所以要舉辦典禮,討個好意頭。」
「我明白了。」柯衛卿思忖著點點頭,「這事是不是也要我來做?就跟彌月禮一樣。」
「是,所以禮部大人才會請您過去。」
「那我們就過去一趟。」想著也許能見到卿兒,柯衛卿就爽快地應道,並把木劍交給一旁的宮婢。可是剛抬起手腕,虎口竟然一麻,木劍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奴婢沒拿穩,奴婢該死!」宮女嚇壞了,趕緊跪地磕頭。
「不,這不關你的事。」柯衛卿訝異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怎麼回事?才練了這麼一會兒,手就累得發麻?
「還不快下去。」李德意責怪般的斥責宮女。
「是!」宮女趕緊抱起木劍,退下了。
「真的不關她的事。」柯衛卿說道,微微握緊了痠軟無力的手。
「是,奴才知道了。事不宜遲,就請柯大人這就移步吧。」李德意恭恭敬敬地說,本想處罰宮女的,見柯衛卿這麼說,此事也就這樣算了。
※ ※ ※
靜謐的御書房內,煌夜坐在龍案後頭,翻著費瑛呈上來的自薦書,而他本人則跪在下頭,一臉嚴肅。
此事也確實輕鬆不得。南邊的梁國因天災不斷,匪寇結黨作亂,請求鄰邦大燕派兵支援。
梁國的北部與大燕的滄河接壤,境內有高山、草原,也有大海,面積頗為廣闊,在諸國中,它算不上貧瘠,但也不十分富裕,但是民風淳樸,自古以來,與大燕是素無紛爭的,它既然主動提出請求,大燕自然得作出回應。
煌夜打算派出精兵三千人,戰車二千輛,另撥出軍餉三十萬兩,用於此次的出兵,一來是為了穩定南疆,二來,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梁國探查,收集情報。
帶兵的將領是誰?煌夜在朝上並無定論,這不,才過了兩天,費瑛就忍不住來毛遂自薦了。
這慷慨激昂,數千字的信上,寫的都是些場面話,比如他對大燕及皇帝如何忠心,將如何不畏艱難,也要剿滅匪徒等等。看來,只是做鐵鷹騎士的首領,並不能滿足心高氣傲的費瑛,他想要在戰場上立下實實在在的功勞。
「費瑛,你知道什麼是一代名將嗎?」煌夜微笑著,放下手裡的自薦信,看著堂下拘謹又嚴肅的男人。
「末將知道!」費瑛一抱拳,聲音嘹亮地說,「忠於國君,不懼死亡,善於戰術,不畏權貴……」
就在費瑛滔滔不絕地說話時,煌夜卻想到了柯衛卿,因為很久之前,柯衛卿就問過這樣的問題。
「皇上,到底什麼是名將?」
「哦?衛卿想做名將?」
「嗯。」
「名將,自然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威名遠播的了,還有……」
「還有……?」柯衛卿眨著那雙烏黑的眸子,直直地望進煌夜的心裡。
「還有心如鐵石、冷酷無情。」在遍佈屍首、血流成河的戰場上,一顆再熱的心,都會被徹底冰封。
煌夜打從懂事起,就學會了強者生存這個道理。
在戰場上,沒有帝王,也沒有將軍。大家都是人,拼的都是命!所以「仁不帶兵」就是這個道理。說起來,煌夜曾經非常擔心,柯衛卿無法適應戰場的殘酷,但沒想到他竟然撐下來了。
而且,他身上沒有沾染上任何血腥的惡習。將領或者士兵,經歷的戰爭越多,也就越冷血,在他們眼裡,性命已經成了揮手可去的東西,他們會屠殺敵國百姓,掠奪一切錢財。
在有些時候,燒殺擄掠,也是將領獎勵士兵的一種手段。
然而,柯衛卿不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也嚴令禁止士兵騷擾百姓,有人說他太婦人之仁,打仗哪有不撈好處的,煌夜卻不這麼想。
因為他的仁慈是對著老百姓的,若面對的是敵人,他可是殺得比誰都要狠,「心如鐵石、冷酷無情」的教誨,他是完全記下了。
也難得他能在腥風血雨中一面保持自我,一面創下種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