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硬拖著出了城。
皇上大壽,不僅是宮裡熱鬧,城外的鄉鎮裡更是張燈結綵,人潮湧動。劈頭而來的,便是劈啪作響的鞭炮聲,有商人選在今日開張,還有竹笛鑼鼓響個不停,是江湖藝人擺攤獻技。
穿著花色布衣的孩子們,提著裝有蟋蟀的竹篾籠子,嬉鬧追逐,但也有趁著人多,出來要飯的乞丐,多為北方水災,逃難而來的。
柯衛卿看著這截然相反的畫面,不由心生感觸,太子曾經說過,願天子腳下無饑民,現在看來,仍是任重而道遠。
「小不點!愣著幹嘛?快來看猴戲!」永麟拽緊了柯衛卿的手。這路上是挨挨擠擠,喧囂沸天,一不小心就得走散了。
在前邊茶館的空地上,擺開著紅漆木箱,還有黑狗、竹竿等等傢什。一老翁敲著鑼鼓,高聲吆喝,手裡的兩隻棕毛猴子,便忙活開了。先是學人開箱穿衣,還會塗脂抹粉。引來眾人鬨笑。
再來,爬上狗背,拿起竹條兒,策「馬」揚鞭,這一猴一狗滿場溜圈,另一隻猴子則頂著銅鑼,請各位看官打賞。
一時間,全身乒乓作響的扔錢聲,老翁眉開眼笑著,喊起誰也聽不懂的口令,兩隻猴子爬起竹竿,一上一下,頭尾相連,來個猴子撈月,悠悠盪盪,高懸半空,引得觀者一致叫好!
「這個真有意思。」柯衛卿看得目不暇接,宮廷裡也會搭臺演雜技,但是猴戲很少見,且都是中規中矩的表演。
「嘿嘿,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頭呢。」永麟又帶著柯衛卿,撥開人群,去看另一頭的武藝表演。一個光著膀子,穿著短褲的壯漢,手持大刀,啪啪地就往脖子上砍,但只見紅痕,不見流血。
為證真實,他還請遊人拿著磚頭,使勁往他頭上拍!泥磚應聲裂成兩半,頭顱卻絲毫不見損傷!
這可真是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身,柯衛卿看得瞠目結舌,又心驚肉跳,正要說話之時,嘴巴里卻被塞入一顆甜得黏牙的糖漬櫻桃。
「好甜。」柯衛卿細細品嚐,意猶未盡地道。
「好吃吧?我買了好多呢,快拿著,還有吉祥果,酥油角,馬蹄糕,你還要吃什麼?」永麟跟變戲法似的,手裡捧著好幾個油紙袋,香的、甜的、辣的、脆的,真是一樣不缺。
「夠了,這些都吃不完。」柯衛卿連忙說道。
「你別和我客氣,我今日可是拿了一包銀子出來,什麼都可以買。」永麟一笑,眉眼彎彎,俊氣又溫柔。
「殿下,我真吃不下那麼多啦!」柯衛卿兩手抱著滿滿的吃食,嬌憨地笑著。
「那好吧。」永麟這才心滿意足地盯著柯衛卿的臉,雖然膚色依舊白皙,但是人瘦了些。
不知道九哥是怎麼想的,都三年了,還是沒把小不點調回東宮,他是打算讓小不點一直做些曬藥、站崗的苦力活嗎?
明明是太子殿下的帶刀侍衛,卻在城門口監守禮車,與其讓人輕視小不點,還不如把他調去自己的扶月宮當差,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風吹日曬了一上午,還吃不上一口熱飯。
「多謝殿下。」柯衛卿躬身道。
「謝什麼,走,我帶你去看唱大戲。從酒館的二樓望下去,可以瞧得很清楚,順便喝碗酒,歇歇腳。」
不等柯衛卿表態,永麟便推著他的肩頭往前行了,和那些踩著高蹺,扮著神仙,又唱又跳的雜耍們一起,混入了人山人海的街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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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隨著教坊司的鼎鍾一聲敲響,笙歌絲竹,鼓樂齊鳴,在這喜慶的樂曲中,先前進宮賀壽的近千人,依次入席,享受皇帝欽賜的御宴。
八百張紅木長桌在永和殿內層層擺開,就連外邊也放滿了,大紅宮燈高懸半空,處處有樂師吹奏表演,煙波浩渺,果香四溢,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七彩雞絲,八寶鴨子,清蒸鱸魚等六十二道珍饈,分作五輪不斷地擺上席案,中間還穿插有點心、水果。人人面帶微笑,請菜敬酒,好不快活。
然而就在這杯觥交錯、歌舞昇平之時,有一道放肆的笑聲,突兀地橫在清雅的樂曲當中。
正與孫皇后互相贈酒的淳于炆,頓感不滿,他循聲望去,玉階下有一張紫檀木桌,比其他的桌子都要大,放的美酒菜餚也更多。
而入席之人,卻是一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他左右陪坐著的不是大臣,而是兩名如花似玉的宮廷舞姬。
男子顯然已經喝醉了,抱著舞姬又是親又是摸,紗裙都已經摞到了大腿上,實在有礙觀瞻。
「這人是?」淳于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