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李德意就進去通傳了。
柯衛卿站在憑欄前,這時,一簇簇煙火衝上夜空,猶如天女散花那樣,把登月樓映照的五彩繽紛,柯衛卿的臉上同樣籠罩著絢麗的光彩。
「衛卿。」
一聲不高不低,卻磁性十足的呼喚,響起在空曠的殿內。柯衛卿猛然轉身,才發現那一排硃紅鏤空的殿門,都已經左右敞開,十分之通透。
裡頭,煌夜正坐在一席青銅雕麒麟的寶榻之上,座後有一扇龍雕鎏金屏風,屏前的龍案上,薰香爐白煙嫋嫋,繚繞在丹柱之間。
柯衛卿隨即跨入檻內,往前走了幾步,但又停下了,這——真的是他的師父煌夜嗎?
煌夜那五官端正的臉孔,久經沙場的洗禮,變得堅毅許多,膚色也曬成了古銅色。兩道劍眉下邊,一雙如永夜深邃漆黑的眼眸,投射出冰冷銳利的光,彷彿能一下看穿人的心,讓人不由深深畏懼。
煌夜的身材也結實了許多,顯然是成年男子的體魄了。雖然是大年夜,煌夜卻未穿明黃龍袍,而是套著一件漆黑緞底,繡有紅色龍爪的錦袍。
天氣酷寒,但是寒氣卻無法侵襲到煌夜,錦袍的領口敞開著,脖子裡懸掛著赤紅寶珠,胸膛開闊,肌肉緊實,健壯的手臂配有龍紋護甲,有萬夫莫敵之威風。
煌夜的臉孔、身材與籠罩全身的氣魄,顯然與他印象裡的「少年師父」相差甚遠。
此時的煌夜更像是一位「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的霸主。柯衛卿被煌夜凌厲的氣勢震懾住,手腳冰涼,竟然無法移動半分。
「再遲一年……」煌夜再次開口了,聲音魔魅無比,扣人心絃。
「嗯?」柯衛卿呆呆地看著寶座上的煌夜,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
「若再遲一年,」煌夜站起來,踱步走下玉階,低沉地道,「朕就要派兵……把你抓回來了。」
「罪臣該死……!」
柯衛卿當即下跪請罪,他們有約定只離開兩年,是柯衛卿怠慢了。
可是煌夜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下跪。
「皇上?」柯衛卿不禁抬頭,卻看見煌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為動情的微笑。
沒有一句話,只是用力一扯,柯衛卿便跌入煌夜的懷內,眼睛倏然瞪大了,心臟也一下子縮緊了,呼吸驟然加重,急速奔流的血液讓他全身都熱騰騰地。
煌夜強壯有力的雙臂,抱緊著柯衛卿的腰、背、手臂,像是在確認他的存在一般,緊緊地摟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允許柯衛卿離開的?——三年了!一度以為他會死在那些爆發瘟疫、戰亂不斷的國家。
在今夜看著絢爛煙火的時候,煌夜又想起了柯衛卿,如果世上有像煙花這般美麗的東西,大概就只有柯衛卿了吧。
從不介意柯衛卿違反約定,而是擔心著戰火會不會波及他的安危,也曾派出暗哨去追查他的訊息。並陸續知道他幫助夏國百姓治病、教育南烈國的孩子唸書、獨自穿過大漠,一直去到西域……。
到最後突然失去音訊,暗哨逐個回到皇城,無功而返。
在十個國度裡尋找一個浪跡天涯的人,尤其是現在的局勢,根本是大海撈針,煌夜很清楚,可是沒辦法終止思念,幾乎是瘋狂地搜尋著柯衛卿的蹤跡。
和位高權重,圖謀不軌的趙國維相處得越久、鬥爭得越激烈,他也就越想念柯衛卿純真的笑顏。
本來在身邊時,沒有特別的重視,總覺得理所當然一樣,煌夜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在失去柯衛卿的陪伴後,他總是眺望遠方,心裡悵然若失。
「皇上……?」君臣之間當然沒有這種緊密擁抱之禮,柯衛卿既感動又困惑,面孔漲得通紅。
「你……終於長大了。」煌夜鬆開手臂,凝視著柯衛卿的臉,「有十六了吧?」
「是,皇上。」柯衛卿微笑著點點頭。正因為這個情理之外的擁抱,讓他放心了,這個人依然是他的師父,他的殿下。
「你是寒月生的,朕沒能給你過上十六歲的生日宴。」
「這沒什麼。陛下,我本來就是孤兒,生日過不過都一樣。但皇上您的壽誕,我準備了禮物。」柯衛卿買來的西域紅緞布,和身上的行囊在進宮時,都被太監收了去。
李德意就很醒目,已經把柯衛卿帶進宮的那塊紅緞給呈上來了。
「這是?」
「西域出產的紅緞紗,可以做披肩,也可以蓋在傢俱上,貼上大「壽」之字,會很喜氣的。」柯衛卿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