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弄不清狀況,他的身子還很虛弱,喝了藥,才勉強的下了床。
石吟紅跟了進來,韓江洲的樣子讓她覺得心驚肉跳的。對著丟丟道:“收拾好的話,就走吧。”
“他哪也不能去,”韓江洲回過頭來,看著妻子的雙眼,“他留在我身邊。”
“你說什麼?你喝酒了麼?怎麼說醉話。”
韓江洲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清醒過,來到石家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他一直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他從不輕易的表達自己的看法,更不輕易的和石吟紅髮生爭吵,就像石吟紅說的那樣,他性格沉鬱,話也極少。像是一個影子般的人物,如果不是他酒醉以後鬧出點動靜,可能是這個家裡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了。
韓江洲第一次對石吟紅大聲道:“他要留在我身邊,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這話說出來,所有的人都傻了。
一時間屋裡極靜。丟丟 覺得自己沒有聽懂。頭暈的厲害,看看天已經快黑了,丟丟想還是趕緊離開的好,不然話晚上要在街上流浪嗎?
石吟紅扭頭問韓志遠道:“志遠,你爹剛剛說什麼?他說誰是他的兒子?”
韓志遠也傻了,他看著韓江洲,遲疑道:“爹,你說我嗎?”
韓江洲沒有理會韓志遠的話,他走上前,拉住丟丟的手,將那枚玉蟬放到他的手心裡,極輕的喊了聲:“兒子。”
石吟紅尖叫一聲道:“你瘋了麼,你兒子在這裡呢。”
韓江洲回身看著石吟紅,眼神裡有一種陌生的東西,那使石吟紅感到害怕,不安。
韓江洲冷冷的道:“你還記得十九年前的今天嗎?”
石吟紅哼了一聲道:“那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住?”
韓江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那張紙顏色已經發黃,但是依然很整齊的摺疊著。慢慢的開啟,韓江洲雙眼發紅,顫抖著手,他將那張紙遞到丟丟的手中。
丟丟捏著那張紙,上面寫著字,可是那字跡在眼前一圈圈的晃動,他一個也看不清。
韓江洲的聲音傳過來,“莫離,我去了紅蓮寺,這是方丈給我的,這是你娘身上的東西。”
丟丟聽到紅蓮寺,娘,一時間腦子裡昏昏亂亂的,脊背上冷汗一點點的蹦出來,他大睜著雙眼去看那張紙上的字,卻發現眼前模糊一片。
“莫離,十九年前,你娘帶著你千里迢迢來找的就是我。我是你爹呀。”
丟丟笑了一下,往後倒去。
煙雨江南,桃花流水,綠草如煙。
私塾先生江文遠家的女兒江柳愛上了貧家小子韓江洲。
韓江洲自小父母雙亡,寄養在叔父家裡面,叔父家貧,靠買豆腐為生,憐惜兄長這根獨苗,倒也讓他到村子裡的書塾裡去讀書。
韓江洲自小懂事,相貌也斯文,是村子裡人見人誇的好後生。只是爹孃早死,難免遭叔叔家幾個兒子白眼,加上嬸子脾氣急躁,暗地裡吃了不少的苦。因此發誓要出人頭地,爭一口氣。
三月的桃花水畔,少女看著遠遠走來的少年春心暗動。
女兒的心思江文遠是明白的,韓江洲雖然家貧但是異常的聰慧,在學生中很是出色,人物也出眾。江文遠是遭了貶謫後心灰意冷,遠遠避世的人,情願女兒在這個平靜的地方度過一生,因此也算是默許了女兒的意思,有媒人前來說合,江文遠也沒有拒絕。
韓江洲的叔父對這樣的親家也很是滿意。
岸上洗衣的女子拿著江柳打趣道:“你那女婿名裡也帶著個江字,可不是前世的緣分嗎?”
江柳漲紅了臉,追著鄰家的嫂子就捶。
岸上路過的小夥子們看著江柳婀娜的腰身,悵然的嘆了氣,良久才離去,戀戀不捨的目光就像江南的春雨帶著潮溼的纏綿。
韓江洲是多少男子暗暗嫉妒的物件。
可是誰也不知道,韓江洲愛上的竟然是江柳的雙胞胎弟弟江南。
夜晚的湖邊,兩個少年並排躺在草地上,天上的星星一顆挨著一顆,閃閃爍爍,韓江洲找了牛郎織女星指給他看,身邊的少年嗤笑一聲,聲音亮亮的,還帶著少年人的甜潤,“你是牛郎,可得找到織女來配你才好。”
韓江洲將他身子攬緊,笑道:“我若是牛郎,你就是我的織女。”
江南忽然的就不笑了,轉頭看著他道:“韓江洲,我們倆是壞人吧。”
韓江洲道:“怎麼了?”
“我姐喜歡你,我們倆瞞著她這樣,我心裡難受。